39·无忧无怖(2/3)
干净,完美无瑕,舍不得呢。
”文宜笑着调侃八千代“晒在你脸上,痛在他心里。
”
“这要是长在我脸上,我还不知道怎么宝贝自己呢。
”梅垣承认得很坦荡,倒是白马兰瞧不出什么差距。
每年那么多钱砸下去,难道还不如八千代这只邪恶乌鸦吗?她坐起身捧着梅垣的脸细细打量,说“我看你很好,跟她也没差。
”
他再好是张皮,不像八千代,简直是块玉。
不过梅垣这会儿已经不生气了,白马兰两次跟他示好,让他受宠若惊,非常主动地承担起补足宴会的职能,故作姿态地摆着手,走到文宜身边,叹息着对她说“每次跟大小姐和教授也不过就相处很短的时间,总觉得如沐春风,今天见到八千代女士,品味和审美又得到了升华。
我也是会学习进步的,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跟她那样的顺直混血女,我真没什么好说的。
”
教母心爱的交际花总是左右逢源,声声奉承,句句恭维。
不过他给的高帽儿,文宜戴着还是挺舒服的,居之不疑,分外自得。
祁庸将梅垣的话翻译给八千代听,后者不语,报以微笑,以手捧心地点头,梅垣提起裙,回了个夸张且充满戏剧性的屈膝礼,挺胸抬头,非常得意,像只骄傲的小鸟。
不然白马兰热衷于带梅垣出席聚会、到处展示呢,这有效地降低了她的社交强度。
文宜还挺喜欢梅月庭的,偶尔办聚会,想借他个一天半天的,考虑到他和白马兰的关系,想想还是作罢。
下午半天的活动,于白马兰来说乏善可陈,但身为东道主,她乐于见到客人们开心。
打猎是普利希家的老传统,每年秋天,她都和两个姐姐一起围猎赤鹿和野猪。
不过文宜未经训练,祁教授不忍杀生,十几条比格聚在一起‘werwer’怪叫又实在太吵,于是她们所谓的‘打猎’,总以浆果、菌子和幼龄小野兔为目标。
八千代很少接触手枪以外的热兵器,对白马兰收藏的霰弹枪爱不释手,在湖边打了一下午的鸭子。
文宜玩得尽兴,晚宴开始前都还抱着她的战利品。
幼龄野兔很可爱,没见过世面也不怕人,就着滴管喝了几毫升羊奶,啃了两口梯牧草和兔粮,便窝在她怀里睡大觉。
她只管享受这承载着可爱的客体,至于兔子长大以后怎么祸害教母的马场,一窝又一窝地生小兔儿,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白马兰若实在忍无可忍,自会在黄昏时提枪出门,噼里啪啦打到天亮,给伊顿和图坦臣的派克大衣都贴上内胆。
“咱们反正要在高山半岛多留一阵子,不如这次带回家养呢。
”祁庸在文宜身边坐下,顺手将洗净的浆果喂到她嘴里,说“你想我走,是不可能了,就算你想,白马兰也不会同意。
既然决定要合作,拿出点诚意来,让彼此都定定心,不好吗?”
“我既出钱又出人,还不算有诚意吗?八千代为白马兰卖命,是她的苦劳,也是我的功劳。
”文宜搓搓拇指。
雇佣八千代的价格已是不菲,她还将支持阿拉明塔的竞选,在她看来,自己非常虔心。
“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总要装作不懂呢?”祁庸不理解,于是诚心发问。
关于《五王图》的内情,白马兰有权利知道,至于她是否利用此事、如何利用,可以再商量嘛。
文宜知情不报,对她们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益处。
“我不是装作不懂。
”文宜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无奈道“我是想用委婉的方式否决你的提议。
”
是这样吗?祁庸忖度了一会儿,说“我已经再三思考,就算你不同意,我还是会告诉她的。
这毕竟不是小事,与其拖到最后无法收场,不如提前让她知道,或许对咱们有帮助。
就算没有,万一东窗事发——”
“不会的。
”文宜弯腰,将小兔放进布置好的提篮里。
“左之。
”祁庸庄重了语气,提醒道“你应该先听我把话说完。
”
“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和我认真交谈了。
你用心做事时,哪怕最亲近的人的关心,对你来说都是打扰,我了解你专注的特质,所以我体谅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情绪。
我愿意听你说话,但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她感知能力的背面是自我攻击的荆棘,在与她相处时,文宜会将可能带有指责意味的话语翻转为自身需求的表达。
毕竟她的目的是和祁庸更亲密,而不是将她推开,吓得她缩回壳里。
祁庸没有辜负爱人的用心,她敛起眼睫,轻轻点头,说“我明白了。
”
“我没有生你的气,但我还是吃醋了。
每当你心乱如麻、举棋不定,你就自己独处,或写字或画画,然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几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确保我在你的视线范围内,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
你日夜颠倒,也很少按时吃饭,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却因为不忍打扰你而没办法主动开口。
你要补偿我。
起码每次你起身去洗毛笔的时候,可以顺便亲亲我。
”
祁庸意识到自己让左之受到伤害了。
她容易虚耗,一天下来往往精疲力竭,需要通过独处恢复精神,一向都是左之调整时间安排来适应她。
在她充电蓄能的时候,左之把亟待完成的工作提前解决,期待留出足够的闲暇和她在一起。
而这几天,她需要让自己的心镇静下来,又不希望左之离开她的视线。
她们的身体处于同一个空间,可是她的情感与意识却是封闭的,毫不犹豫地把左之拒于门外。
祁庸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她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左之呢?左之热爱倾吐、精力充沛,语速急切说个不停的时候,她总是没办法给出回应。
一直以来,只有她会随时随地、肆无忌惮地提出情感需求,左之从来都不会这样做,说到底,仅仅是爱她的缘故。
她总是在索取,而她甚至对此没有意识与觉察,这对左之根本就不公平。
“现在呢?”祁庸认真地看着她,急切地发问“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她的转变之大,让文宜感到错愕——要知道,此前她一直怀疑祁教授有阿斯伯格综合症。
尽管教授比所有人都更擅长感知,但她并不知道那些情绪意味着什么。
和大多数人相比,她的脑结构生理性得不一样,那使得她有种纯净的决绝。
如果她想要叙情,就必须观察、分析并模仿别人的行为,大多数社交场合里,她依靠的都是智力,而非直觉。
那太累了,她不愿意去做,所以她总是很孤独。
“你可以亲我。
”文宜为她高兴,也为自己高兴,“什么时候都可以。
”
真情流露难免招致灾祸,常是情种绝地反击、玉石俱焚,极限一换一。
德尔卡门难免为她二人的天性感到担忧。
“大小姐。
教授。
”她侧着脸,低声提醒道“请入席。
”
文宜把手搭在祁庸的颈项上,留恋地在她额头吻了一吻,说“晚上再谈。
好吗?”
她对待情感关系总是慎之又慎,祁庸习惯将她的每句话都当成诺言和保证。
这场晚宴进行到将近午夜才堪堪散场,文宜甚至还没到九点钟就已经表现出微熏的情态。
祁庸从那会儿开始有些不大高兴。
白马兰尽地主之谊,送她们回到客房,又去送八千代。
想来她有话要对八千代说,祁庸望着她们进入走廊另一侧的房间,这才轻轻关上门,回头时发现文宜背对着她躺在床上装睡。
“洗个澡吧。
”祁庸挂好外套,将衣袖挽上手肘,进浴室放水。
文宜挣扎着坐起身,脸色懵懵的,也跟着进来。
“你是真醉了,还是骗我呢?”祁庸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抬眼看着她,温情脉脉的目光中仍不免流露出审视。
文宜权当看不懂,闭着眼将额头抵在她肩上,装可怜,不说话。
“可你知道,这不是能糊弄过去的事儿。
就算我今天不提、明天不提,那后天呢?大后天呢?你要找什么理由来搪塞我?如果每天你都在防备我,你还能有精力爱我吗?”祁庸捧起她的脸,用祈使的语气道“说话,左之。
”
有时祁教授真的很难缠,可偏生文宜就吃这套。
她当场恢复清醒,顺手关上浴室的门,说“我可以告诉白马兰,曼侬委托艾斯奇弗买下那幅画用以行贿。
但是谨行,所有人都相信那幅画是真的,那幅画就是真的,你要确信这一点。
明白吗?”
“是你不明白。
你正在试图揭露一个被隐瞒了很久的阴谋,所有对我们至关重要的东西,对她们一定也很重要,起码我们应该有所防备。
你明明知道五王图是目前我们唯一可以明确的她和曼侬之间的交易。
阿拉明塔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曼侬的赃款和秘密账户,查到曼侬这么多年以来为她那个金主代持的离岸公司网络——洗钱无非就是通过这些途径,一定有迹可循。
”祁庸挣开她,无奈道“你和我,到底谁才是那个阴谋论者?特伦蒂已经在行动了,曼侬她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想方设法地把五王图运走,不让别人攥住她的把柄。
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条线索就作废了。
”
“一旦在五王图的事情上做文章,她们就会知道咱们也参与其中。
她会把当初那伙骗子想起来,会重新开始调查麟女,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死也会拉上你垫背。
届时你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
“是今天才毁的吗?”祁庸坦荡得好似全然置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