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爱剑 . (2/3)
年轻。
或许哪天,你也会过上和他一样的生活——下车。
”
看到埃斯波西托家族的主理人大驾光临,克里斯起身相迎,谄媚的神情因其脸容姣好可爱而不显出哪怕一点儿猥琐。
他光着脚小跑到雷奥跟前,环绕在她身边问东问西,蓬松的裙摆在膝盖上方不断摇曳着。
“喏。
”雷奥从钱包中取出一沓钞票递给他,说“给你的手下买饮料。
”
“我会的。
”克里斯笑眯眯地接过,心说才怪呢。
“有什么新消息?”雷奥同他走进光线昏暗的洋楼,年轻男孩儿们从各个角落探头引颈地张望,都是发丝蓬乱、睡眼惺忪的模样。
Fidel跟在雷奥身后,不免将本就包裹严谨的袖口整理一番,显得自己更有体面,区别于在场的其他男孩儿。
克里斯不动声色地侧目,用一双灰绿的、狼似的眼珠窥伺他,嘴上却道“教母要好好整一整集团的风纪了。
”
他收回眼神,笑着原地转圈儿,那模样快活极了,也疯癫极了“肯定会见血的——雷奥,女士,你见过教母生气的样子吗?她随手扯过人来,攥着拳头就打,血溅在她的眼球上。
没有人敢反抗。
”
“除了你,还有谁会屡教不改、肆无忌惮,惹得教母勃然大怒?”雷奥跟着克里斯上楼,问“哪一间?”
“最里头那间。
”克里斯一歪脑袋,问“我能进吗?”
“抱歉,不能,小疯子不准进。
”雷奥皮笑肉不笑,说“Fidel,你跟我进去。
”
冷汗从Fidel的掌心沁出来,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雷奥与小加兰决裂了。
他迟疑着停下脚步,盯着雷奥的背影,打量她的脊柱与后脑勺。
他的指尖贴着裤缝缓慢上移,手指已经触碰到枪柄,一旁的克里斯‘啧’了一声,露出嫌恶的神色。
Fidel的身体有些僵住。
“男孩儿是不能擅自摸枪的哦,坏坏。
”克里斯在他迟疑的瞬间先发制人,拔出他腰间的手枪,熟练地打开保险栓,抵住了他的后腰。
那种明晃晃的、具有一定反社会倾向的冷漠表情消失不见,克里斯换上一副天真无辜的笑意,将食指搭上板机,“你死了哦。
”
“克里斯。
”雷奥回过头,无奈地看着他。
见克里斯还在戏弄Fidel,其恶劣程度堪比撕去蜻蜓翅膀的稚童,只好拍手吸引他的注意力,烦躁道“别玩儿了,根本没子弹。
”
没子弹?他的枪就放在枕下,昨晚睡前还检查过,怎么会没子弹?谁进过他的家?什么时候?Fidel对上雷奥哈德的视线。
他早就被怀疑了,在与小加兰见面之前,雷奥就已经怀疑他了?怎么可能呢…谁提醒了雷奥么?
“好吧。
既然你保他,那么我不会做什么。
”克里斯没收了Fidel的枪,扭头对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来的,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玩儿。
”
实木大门转轴无声,Fidel被雷奥搡了一把,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
室内昏暗,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
床边的投影仪将鸭窝各处的影像投射在墙面上,灰蓝的幽光里漂浮着零星、细小的灰尘,像洄游的小鱼洇渡河滩,磕磕绊绊地向上。
黑发的混血女人躺在花梨大床的正中央,姿态放松地埋在锦绣堆里拿着纸笔写写划划,时而斜支着脑袋,露出斟酌的神色。
Fidel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根部套着一枚尾戒。
教母。
Fidel脑中‘嗡’的一声,登时感到一阵失重。
他只是个小人物,是集团里最不起眼的外围成员,他甚至不姓埃斯波西托。
只因当年他的姥姥和雷奥的小姨在同一辆车上被炸成碎片,雷奥才留他在身边,小加兰给了他一笔钱,于是他也为小加兰做事。
关于那些女人们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情,也根本就不想参与。
他向小加兰汇报雷奥的动向,就像在先生面前打丈妇的小报告,Fidel知道这是错误的行为,但他不认为自己错到需要教母下场亲自发落。
他现在该做什么?解释?求饶?还是干脆噤声。
在教母没有开口的前提下,他有说话的资格吗?
屋内很静,Fidel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额头的冷汗滴落,没入地毯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教母在写什么?钢笔划过纸面,发出簌簌的声响,似有鳞虫爬过他的骨骼。
在压力超出承受阈值后,Fidel脑中紧绷的弦猛然断裂,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他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或许他应该转身就跑。
只需要五秒,转身、开门、跑,将这三个动作连贯在一起,他能做到。
可逃出房间之后呢?他能逃出鸭窝吗?在他进来以后,高耸的、铁质的栅门便已经关上了,那个莫维安家族的小表子不仅对教母怀有绝对的忠诚,还是个神经病。
他一定会穿着睡裙站在阳台上,边朝他开枪边哈哈大笑。
最后他会倒在院子里血流满地,像头被围猎的狍子那样既愚蠢又可怜。
——他就不该为小加兰办事!教母接见了雷奥,说明她们要一起对付小加兰了,他就应该只拿钱,绝不出一点儿力!都是小加兰,害得他落入这种境地。
教母合上笔帽,雷奥才终于有所行动,走到她的床畔,捧住她垂落的左手,亲吻她的戒指。
Fidel立即跟上。
几乎在雷奥起身的同时,他跪了下去,双膝着地,颤抖着捧起教母的手。
他知道自己现在必然狼狈极了,如同丧家之犬,而他也确实是。
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或许会和小加兰手拉手,一起被丢进海底喂鱼。
Fidel望着教母养尊处优的手,两眼发直,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发现教母的尾戒上有一行小字,写得是什么?他不认识。
打从心眼儿里,他想看一看教母的脸及其脸上的神情,可说实话,Fidel没有这样的胆子。
额发垂落在眼前,他看见一粒汗珠顺着发丝滚落,几乎要滴在教母尊贵的手背上。
他坚持不住了,他要晕倒了。
“是个男孩儿?”教母发问的同时将手从他的眼底抽走,汗珠滴在Fidel的手心里,他松了口气。
“是的,教母。
”雷奥听上去有些窝囊,仿佛受到了什么屈辱。
是的,是个男孩儿。
正因为是个男孩儿,她甚至没有察觉。
她的警惕性太低了。
“还有别人吗?”教母发问。
Fidel蜷缩着跪在地上发抖,感觉一杆颇有重量的金属制品敲了敲他的头。
教母的钢笔从他的前额划过鼻梁,挑起他的脸,道“我在问你。
”
“我不知道。
”Fidel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雷奥女士没有其她的司机了。
”
教母没有说话。
他急切道“大部分时候,雷奥女士喜欢自己开车。
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能告诉小加兰的也不多。
我请求您的怜悯和宽恕,教母。
”
“小加兰是怎么同你说的?”教母坐起身,困乏地揉了揉眉心。
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是昨晚没休息好,她一定在深夜因急事出门,所以才宿在鸭窝。
“她说…”Fidel犹豫了。
小加兰说‘你知道的,内部监察是集团高层的传统,教母让我盯着雷奥。
定期向我汇报她的动向,我不会亏待你。
如果你拿着现金不方便,我也可以给你虚拟货币,你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
他该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