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东海往事(1)(1/3)
寒假一开始,姜芷芃回了东海边的永平镇。
她出生在东北平原上的江城,八岁时跟妈妈回到永平。
记得那是一年的隆冬,江城冷到零下二十几度,她手上长满了冻疮。
那时候还没有高铁,妈妈带着她,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硬座火车。
春运期间,火车里人满为患,空气中漂浮一种方便面和排泄物混合的奇怪味道。
还好她们有一个靠窗的座位,她啃着妈妈塞给她的一包卤鸭脖,看窗外奔腾的原野一点一点从漫天飞雪变成冷灰的阴雨。
她还不大懂父母之间的事,一直记得父亲对她的承诺,一路都在问:“妈妈,春节快到了,爸爸也会来吗?他答应春节带我去坐狗拉爬犁,可是永平的湖不结冰,怎么办?”妈妈只沉默不语,红着一对眼睛,偶尔摸摸她的头。
火车到达永平,妈妈的姐姐带着女儿来接站。
妈妈和阿姨在出站口见面,抱成一团相拥痛哭。
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不明白什么伤心事需要她们俩哭得如此用力。
阿姨家住在小巷深处,灰黑的墙头,墙角长满青苔,窗外爬着几株枯掉的蔓藤。
百无聊赖,有那么几天,她搬一把小矮凳,从早到晚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数头顶飞过几只水鸟。
阿姨家的小姐姐叫子慧,天一黑会来叫她回家吃饭。
晚上她跟子慧睡一张床,她睡靠窗的这边,子慧就睡靠门的那边。
她一个北方出生的姑娘,着实不习惯南方没暖气又阴雨缠绵的冬天,晚上总是手脚冰冷地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子慧会把自己的热水袋塞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脚替她捂热,对她笑:“没用,真不知道你们北方人怎么这么怕冷。
”
真的把脚捂热了,上面的冻疮瘙痒难忍,她伸手要抓,子慧又“啪”地打她的手,对她怒目而视:“爪子拿开!不能抓,知道吗?没用!”
春节来了又走了,她每天坐在花园里等,爸爸没有来。
有时候她一边看天上的水鸟飞过,一边替他找着借口,也许是他工作太忙吧,又或者是他还不知道她们来了永平,过几天发现她们离开,就会坐火车追过来。
转眼元宵节也过去,花园里的几株梅花结了一串串花骨朵,学校都要开学了,她才不得不承认,爸爸是不会来了。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妈妈把她叫去,拿出一个新书包,告诉她:“芃芃,明天要开学了,妈妈已经帮你报好了名,明天你跟子慧一起去学校。
”
那一刻,多日聚积在心里的委屈忽然如洪水般决口,她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出来。
妈妈掏出纸巾替她抹眼泪,只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