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4)大结局(中)(3/3)
问江和林槐往窗口那边跑去,直升机就在不远的高空中盘旋。
林榣只消一抬手,几发子弹,就能射穿他们之中谁的头颅。
她就是作为杀手被培养在林问江身边的。
&ldquo姐姐&mdash&mdash&rdquo
她听到了晚晚喊她。
她抬头,看她摇着头,那悲切的眼神好似在说:&ldquo不要开枪。
&rdquo
&ldquo别开枪,跟我们走&mdash&mdash&rdquo
&ldquo别跟林槐走了,你可以选择离开他了&mdash&mdash&rdquo
正是出神之际,林槐爬出窗口之前突然又对她大喊:&ldquo林榣,你再不开枪我就引爆炸/药把你一起炸死了&mdash&mdash&rdquo
她这才一震。
多年来,她对林槐究竟是什么?
玩物?妹妹?未婚妻?
&ldquo林榣&mdash&mdash开枪啊!&rdquo
&ldquo你真的要我把你一起炸死吗!&rdquo
林槐半个人都伸出了窗沿,高举着遥控器:&ldquo你再不开枪,我就炸死你&mdash&mdash&rdquo
此时,仓库门口已经出现了特警,戴着防弹头盔,举着黑黢黢的一溜盾牌,拿着喇叭大声朝着他们喊:
&ldquo里面的人听着&mdash&mdash不许动&mdash&mdash&rdquo
林槐神色一凛,林问江立刻拉着他往外跑。
林榣最后举起枪,朝着林槐&mdash&mdash
砰&mdash&mdash
林槐应声倒地,还未看清林榣眼底那一抹彻骨的冷色,意识全无。
林问江恐怕自己也中枪,匆匆抢过林槐手里的遥控器,警告林榣:&ldquo榣榣,爸爸和哥哥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无情&hellip&hellip你如果敢开枪&mdash&mdash我就炸死你&mdash&mdash&rdquo
林榣缓缓地收了手臂。
她抬眼看到警车已经包围了那架缓缓降落的直升机。
她又开了一枪。
击中了林问江的腿!
同一时刻,沈知昼拉着晚晚的胳膊,疾步向外冲!
他指尖微微生寒,死死捏着她胳膊,要把她骨头捏碎了一样,他大声对警察喊:&ldquo直升机会在仓库一百米之外迫降&mdash&mdash&rdquo
&ldquo一百公斤高纯度海-洛-因和冰-毒都在仓库里&mdash&mdash&rdquo
&ldquo林槐已经死了&mdash&mdash里面还有一个人&mdash&mdash&rdquo
他匆匆汇报了一通后,狠狠地提了一把晚晚的手腕儿,把她整个人拉出了仓库。
&ldquo全体分散&mdash&mdash&rdquo
&ldquo这边有炸/药&mdash&mdash&rdquo
&ldquo全体撤后,听指挥&mdash&mdash&rdquo
&ldquoC1小组去狙击直升机&mdash&mdash&rdquo
&ldquoB2去抓林问江!&rdquo
&ldquo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抓住她&mdash&mdash&rdquo
沈知昼的嗓音在乱糟糟的对讲机迭次响起的声音中显得沉重而清冽,他边拉着她边质问:&ldquo谁让你来的&mdash&mdash&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轰隆&mdash&mdash
她的后半截话,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吞没。
&ldquo小心&mdash&mdash&rdquo
几乎是下意识,被冲击波炸飞出去的一瞬间,他手臂一环,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被震得脑门发痛。
耳畔是他温热的手。
他记得她耳膜受过伤,害怕巨大的声响。
他还记得。
铺天盖地的烟尘四散飞扬,火-药-味冲鼻而来,混着他周身凛冽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
待空气余震结束,她才缓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他半侧头磕在了一块儿坚硬的石头上,血沿着他额角潺潺而下,浸湿了他鸦羽一般的睫。
像是流出了两行血泪。
&ldquo沈知昼&mdash&mdash&rdquo
他微半阖着眼,神志在她声音响起的一刻瞬间飘忽。
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十年前经历的那场爆炸,被炸得浑身是血的伯父从爆炸现场被拖出来,他喊他的名字,却如何也叫不醒他。
很快,他的躯体就冷了下去。
再也醒不来了。
他也会像那样&hellip&hellip
&ldquo沈知昼&mdash&mdash&rdquo
&ldquo哥哥&mdash&mdash&rdquo
&ldquo沈知昼&mdash&mdash&rdquo
好熟悉的声音,如那个雨夜一样清冽。
像是,晚晚啊。
是他的晚晚吗?
周围人来人往,救护车的灯光和警车的红蓝光交织不尽。
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困倦异常。
六年来,头一次这么困。
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ldquo沈知昼&mdash&mdash&rdquo
他又听见那个声音喊他。
是晚晚吗?
&ldquo你这个坏蛋&mdash&mdash你不许死!&rdquo
骂他坏蛋。
他不由地在心底轻笑。
是她。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坠入无边地狱。
就如那时在黑暗中挣扎,在沼泽里挣扎,无数次地,在死亡边界徘徊之际,他总想那么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
那么多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无数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梦里。
梦见自己身上盖着国旗。
他站在一旁,看着国旗下的那个人,跟他长得好像。
真想摇醒他,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沈知昼。
你叫知昼,你怎么连白天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死了呢。
真可惜啊。
&ldquo你不许死&mdash&mdash&rdquo
&ldquo坏人都没死&mdash&mdash你不许死&mdash&mdash&rdquo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不由地,下意识地答:&ldquo我也是&hellip&hellip坏人&hellip&hellip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你是坏人,&rdquo冰冷的液体,颗颗砸在他血痕斑布的脸上,与血混成了一滩,她声音愈发哽咽:&ldquo你死了&hellip&hellip我就恨你一辈子&hellip&hellip你在我心中,永远就是个坏蛋&hellip&hellip&rdquo
他痛苦地回:&ldquo是&hellip&hellip坏蛋。
&rdquo
那就当个坏蛋吧。
他当坏蛋的那些日子,好像也不赖啊。
就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光。
总觉得有些遗憾。
程嘉树死之前,会觉得遗憾吗?
&ldquo不行,你不能当坏人&mdash&mdash&rdquo
&mdash&mdash不能吗?
他好像被一团白色的云抬起,然后被置入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匣子里。
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像是在伽卡的那个夜晚。
他满身是泥,早不是清白模样,怎么还有人会把他从泥沼中往外拉呢?
真傻。
他的一只手也被一双温热的手死死地捏住。
柔软,滚烫,把他那些想死的、想一了百了的念头全都融化。
这触感,真的很像晚晚。
他努力地睁眼,可眼睫,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犹如他每次受伤那般。
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脸。
是晚晚吗?
&ldquo坏蛋不许死&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死了,在我心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哥哥是坏蛋&hellip&hellip&rdquo
他听到这里,才不自禁地于心底温柔地笑了。
是晚晚。
想到小时候,他欺负她,她也这般娇嗔着责备过他,噘着小嘴憋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骂道:&ldquo哥哥是坏蛋。
&rdquo
他想到。
那时他得意洋洋地说:&ldquo嗯,我是坏蛋。
&rdquo
她却在这边啜泣着回应:&ldquo好坏好坏的坏蛋。
&rdquo
&ldquo嗯,好坏好坏。
&rdquo他又下意识地回。
&ldquo坏死了。
&rdquo
&ldquo是,坏死了。
&rdquo
她哭声更大:&ldquo不行,坏蛋不许死。
&rdquo
&ldquo&hellip&hellip好,&rdquo他失去意识之际,还喃喃地回应她,&ldquo&hellip&hellip不死。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