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能回答。

     沈侯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笑容刹那消失，猛地站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收拾着课本，想要离开。

    颜晓晨赶忙抓住他的手，自习室里的同学听到响动都转头盯着他们，沈侯不客气地看了回去，&ldquo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啊？&rdquo 上自习的同学全都扭回了头，耳朵却支棱着，静听下文。

     沈侯手里还握着他刚抢走的笔，颜晓晨握着沈侯的手，在笔记本上，一笔一画地慢慢写字。

    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渐渐出现在笔记本上：我爱你。

    等三个字全部写完，沈侯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他静静坐下，哧的一声，把整页纸都撕了下来，仔细叠好后，对颜晓晨晃晃，放进了钱包，&ldquo这些都是证据，等哪天你变心了，我会拿着它们来提醒你！&rdquo 沈侯盯着颜晓晨的眼睛，很霸道地说：&ldquo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变心！懂吗？&rdquo 颜晓晨无语，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只能点了点头。

    她是实在搞不懂沈侯在想什么，提出分手的是他，不许她变心喜欢别人的也是他。

    不过，那并不重要，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好了。

     十二月中下旬时，学院里开始有人拿到工作offer，最牛的牛人一个人手里拿了三个offer，让还没有offer的人流了一地口水。

     魏彤虽然也时不时去参加一下招聘会，关注着找工作的动态，可她目标很明确，汲取前人教训，一心扑在考研上，坚决不分心去找工作。

    最让人意外的是刘欣晖，她居然成了颜晓晨宿舍第一个拿到工作offer的人。

    之前，连刘欣晖自己都认定第一个拿到offer的人不是成绩优异的颜晓晨，就应该是精明强势的吴倩倩，可没想到竟然是各方面表现平平的自己。

     刘欣晖拿到offer那天，一边高兴，一边唉声叹气。

    因为她肯定是要回家乡的，在上海找工作不过是应景，历练一下。

    她拿着电话，娇声娇气地和男朋友说：&ldquo哎呀！工资很不错的，比咱们家那边高很多，还解决上海户口，想着户口和钱都到手边了，我竟然要拒绝，真是太痛苦了！还不如压根儿没有得到&hellip&hellip&rdquo 魏彤把耳机戴上，继续和考研模拟试卷搏斗；颜晓晨靠躺在床上，默背单词；吴倩倩在桌子前整理简历资料。

     刘欣晖刚才看到信时太激动，顺手就把洗脸的盆子放在了吴倩倩桌子脚边，本来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可吴倩倩拉椅子起身时，看到盆子挡了路，一脚就把盆子踢了出去，用力过猛，盆子嗖一下直接飞到门上，砰一声大响，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止。

     全宿舍一下子安静了，魏彤摘下了耳机，颜晓晨坐直了身子，吴倩倩也没想到自己一脚居然用了那么大力，她尴尬懊恼地站着。

    刘欣晖啪一声挂了电话，飞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魏彤不愧是做了几年宿舍老大，立即冲过去把盆子捡起来，放到刘欣晖桌下，人挡到吴倩倩和刘欣晖中间，笑着说：&ldquo倩倩，你练佛山无影脚啊？&rdquo刘欣晖刚要张口，颜晓晨也笑着说：&ldquo快要新年了，过完新年，这个学期也就基本结束了，欣晖，你回去的机票订了吗？&rdquo 被打了两次岔，刘欣晖的气消了大半，想到马上要毕业了，犯不着这个时候闹僵，她把剩下的气也压住了，&ldquo定好了，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下午的飞机，晚上就到家了，还能赶上吃晚饭。

    &rdquo 魏彤和颜晓晨没话找话地说着回家过年看春节晚会&hellip&hellip吴倩倩拿起刷牙缸，一声不吭地进了卫生间。

     刘欣晖小声嘀咕：&ldquo她找不到工作难道是我的错？冲着我发什么火啊？&rdquo 魏彤说：&ldquo压力太大，体谅一下了！&rdquo 刘欣晖委屈地说：&ldquo就她压力大啊？也没见晓晨冲我发火！&rdquo颜晓晨笑说：&ldquo我在心里发火呢！你看看你，工作家里帮忙安排，男朋友呵护备至，就连随便去找找工作，也是你第一个找到，你还不允许我们羡慕嫉妒恨一下啊？&rdquo 刘欣晖叹气，&ldquo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有很多烦恼！&rdquo魏彤抓住刘欣晖的手，放到自己头顶，&ldquo幸运女神，把你的运气给我一点吧！我要求不多，只求能考上研究生。

    &rdquo 刘欣晖扑哧笑了，拿出女神的派头，装模作样地拍拍魏彤的头，&ldquo好，赏赐你一点！&rdquo 魏彤屈膝，学着清装剧的台词说：&ldquo谢主子恩典！&rdquo 三人插科打诨完，刘欣晖不再提刚才的事，爬上床继续煲电话粥，魏彤和颜晓晨相视一眼，笑了笑，也都继续看书去了。

     虽然一场风波揭了过去，可宿舍的气氛却更加微妙了。

    对大部分这个年龄的毕业生而言，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毕业找工作是他们第一次自己面对人生选择，第一次自己面对人生压力，每个人都不轻松，心情沉重、心理失衡都难免。

     往年的年末，宿舍四个人都会聚餐一次，可今年因为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都没心情提这事，平平淡淡地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

    新年的前一夜，酒吧非常热闹，几乎人挤着人，颜晓晨连站着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像个陀螺一样，一直忙个不停，程致远和两个朋友也来了酒吧，可除了点单时两人说了几句话，后来再没有说话的机会，颜晓晨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突然想起他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累得几乎再站不住。

    骑着自行车赶回宿舍，宿舍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

    每年的新年，学校有十二点敲钟和校领导致辞的传统，所以每年的今夜，宿舍都会破例，要到深夜才会锁楼门。

    颜晓晨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反正她们都各有活动，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辞旧迎新。

     太过疲惫，颜晓晨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没精打采地靠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手机响了几声，她拿出手机，看到有三条未读短信，是不知去哪里嗨皮的那三个家伙发来的，意思大致相同，都是祝她新年快乐。

     颜晓晨依样画葫芦地回复完，迟疑了一瞬，打开通讯录，给妈妈发短信，&ldquo下午给你打了一千块钱，请查收！新年&hellip&hellip&rdquo后面两个字应该是&ldquo快乐&rdquo，可是她的手指僵硬，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根本打不出那两个字，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终于把&ldquo新年&rdquo两字删去，只保留第一句话，按了发送。

     她握着手机，心里隐隐地期待着什么，可一如往日，短信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就好像她的短信压根儿没有发送出去。

    掌心的手机像是长了刺，扎得她疼，她却越握越紧。

     突然，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ldquo沈侯&rdquo的名字，颜晓晨的整个身体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缓了一缓，接通了电话。

     &ldquo颜晓晨，你在哪里？&rdquo沈侯的声音很像他的人，飞扬霸道到嚣张跋扈，就如盛夏的太阳，不管不顾地光芒四射。

     &ldquo我在宿舍。

    &rdquo &ldquo赶紧下来！我就在你楼下！快点！&rdquo他说完，也不管颜晓晨有没有答应，立即就挂了电话。

     反正刚才回来还没脱外套，颜晓晨喝了口水，就跑下了楼。

     沈侯没想到，刚挂完电话都不到一分钟颜晓晨就出现了，他笑着说： &ldquo你属兔子的吧？这么快？&rdquo 颜晓晨问：&ldquo找我什么事？&rdquo 沈侯说：&ldquo去散步！&rdquo &ldquo散步？现在？&rdquo &ldquo你去不去？不去拉倒！&rdquo沈侯牛气哄哄，作势要走。

     颜晓晨忙说：&ldquo去！&rdquo 颜晓晨和沈侯并肩走在学校里。

     她这才发现，这个点在学校里散步的人可不少，拉着手的、抱着腰的、搂着肩的，一对又一对，估计都是等着新年钟声敲响，一起迎接新一年的恋人。

    颜晓晨和沈侯走到湖边时，恰好新年钟声敲响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静静听着钟声，一下又一下&hellip&hellip悠扬的钟声宣告着，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来临了。

     沈侯笑着说：&ldquo祝你新年快乐！&rdquo 颜晓晨说：&ldquo祝你新年平安、快乐！&rdquo两人正儿八经地说完，四目相对，都觉得有点怪异，笑着扭过了头，却看到湖边不少恋人正相拥接吻，年轻的躯体，旁若无人地纠缠、热吻，好像恨不得要把对方吃进肚子。

     颜晓晨以前也不是没在校园里看到过恋人接吻，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对，也是第一次沈侯就在她身边。

    她十分尴尬，都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搁，似乎不管往哪里搁，都会看到不该看的画面，转来转去，正对上了沈侯的视线，颜晓晨越发尴尬，急匆匆地扭头就走：&ldquo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rdquo 沈侯俯过身子，凑到她脸前，笑着问：&ldquo你不好意思什么？他们都敢做，我们为什么不敢看啊？&rdquo 颜晓晨推开他，没好气地说：&ldquo因为我是正常人，没有你脸皮厚！&rdquo 沈侯把一直拎在手里的一个纸袋递给她，&ldquo新年礼物。

    &rdquo 颜晓晨没想到还有礼物，惊诧了一瞬，才高兴地说：&ldquo谢谢！&rdquo &ldquo不打开看看吗？&rdquo 颜晓晨打开袋子，柔软地彩色纸里包着一套玫红的帽子、围巾、手套。

    上海虽然不比北方寒冷，可冬天等公车时，寒风吹到身上也是很冷的。

    颜晓晨明白了沈侯要她现在就打开的意思，她把帽子、围巾、手套都戴上后，笑着说：&ldquo谢谢！&rdquo 沈侯打量着她，点点头，&ldquo不错，挺好看的，我的眼光不错！&rdquo 颜晓晨一下子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边快步走路，一边顾左右而言其他，&ldquo我没给你准备礼物，过春节时，再补你一份礼物吧！&rdquo 沈侯说：&ldquo别麻烦了，不过，有个事想麻烦你！&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我这个学期要补考宏观经济学，你能不能帮我考一下？&rdquo 颜晓晨收到新年礼物的喜悦淡了几分，沈侯并不是为她精心准备了礼物，而是有所求才给她准备了礼物。

    颜晓晨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暗叹了口气，&ldquo你先答应我件事，我就帮你。

    &rdquo 宏观经济学是全院必修课，每次考试在阶梯大教室，二百多人一起考，老师根本认不清楚谁是谁，交卷时即使写的是别人的名字，也肯定察觉不了，帮沈侯这个忙并不难。

     沈侯嬉皮笑脸地说：&ldquo想要我的肉体，没问题！想要我的心灵，我得好好考虑一下！&rdquo 颜晓晨没理会他的玩笑，认真地说：&ldquo你好好复习经济法和另外两门专业必修课，一定要过！&rdquo &ldquo经济法咱俩坐前后。

    &rdquo 颜晓晨忍不住捶了沈侯的脑门一下，简直想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ldquo选择题能给你抄，问答题你怎么抄？好歹要自己看一下书吧！&rdquo 沈侯笑着说：&ldquo我答应！&rdquo 颜晓晨苦口婆心地说：&ldquo下个学期就没课了，只一门毕业论文，这是最后几门考试，坚持一下。

    &rdquo 沈侯站得笔直，敬了个少先队员的礼，&ldquo是！颜老师！&rdquo 颜晓晨哭笑不得，怕再说下去他嫌烦，结束了学习的话题，&ldquo那就这么定了！&rdquo 沈侯问：&ldquo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rdquo &ldquo前两天刚收到一个offer，不是我想要去的公司，工资也不高，不过总算是一个鼓励。

    你呢？&rdquo &ldquo我前段时间不是忙着考雅思准备出国嘛！打算下个学期再开始找工作！&rdquo &ldquo你真不打算出国了？&rdquo &ldquo真不打算！像我这样的人出了国也是混，还不如在国内混。

    &rdquo 两人边走边聊，绕着校园走了一大圈，快凌晨一点时，沈侯才送颜晓晨回宿舍。

     宿舍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估计今天晚上她们都不会回来了。

     可也许因为刚见过沈侯，又收到了新年礼物，颜晓晨这会儿不再觉得宿舍冷清，反倒觉得一个人很自在，不用向人交代她的帽子和围巾是谁送的。

     匆匆洗漱完，上了床，要给手机充电时，才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程致远的。

     第一条短信：&ldquo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祝你新的一年健康平安！&rdquo 这条短信是十一点五十九分发的，颜晓晨觉得十之八九是群发短信，没太在意。

     第二条短信：&ldquo祝你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rdquo 这条短信就在十几分钟前，不像是群发短信，颜晓晨想了想，微笑着回复了一条短信：&ldquo谢谢！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业更上一层楼。

    &rdquo 程致远的短信很快就到了：&ldquo你也还没睡，下周末照旧见面吗？&rdquo 颜晓晨想了想，回复他：&ldquo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下周我想复习。

    春节前后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麻烦你陪我练英语了，等下个学期开学，我们再约。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rdquo 程致远：&ldquo别客气，朋友就是用来互相帮忙的。

    酒吧的工作是不是也要请假？&rdquo 颜晓晨：&ldquo是要请假。

    对了，我前两天收到一个工作的offer。

    &rdquo 程致远：&ldquo恭喜！你打算接受吗？&rdquo 颜晓晨：&ldquo对方只给了两周的时间让我做决定，如果我签约了，就不能再找别的工作。

    可我最想去的几家公司，都要等下个学期才会有最后的结果，我想了下，决定放弃了。

    &rdquo 程致远：&ldquo你的决定很对！加油！&rdquo 颜晓晨：&ldquo我会的，晚安！&rdquo 程致远：&ldquo晚安！&rdquo 颜晓晨放下手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一骨碌坐起，一把抓过手机，像是生怕自己失去了勇气一样，用极快的速度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祝健康平安！ 快乐，太过宝贵，连祝福都会觉得奢侈，像是一种嘲讽！健康平安，是她仅剩的期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