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希望(2/3)
对,两人走进麦当劳,到二楼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颜晓晨说:&ldquo这顿中饭我请吧,你想吃什么?&rdquo
沈侯打开背包,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三个保温饭盒,一一打开,有烤羊肉串、烤鸡翅、烤蘑菇,他尝了一口,不太满意地说:&ldquo味道比刚烤好时差了很多,不过总比麦当劳好吃。
&rdquo
颜晓晨想起了他昨晚的话,轻声问:&ldquo你烤的?&rdquo
沈侯得意地点点头,邀功地说:&ldquo早上六点起床烤的,你可要多吃点。
&rdquo颜晓晨默默看了沈侯一瞬,拿起鸡翅,开始啃。
也不知道是因为沈侯的手艺非同一般,还是因为这是他特意为她烤的,颜晓晨只觉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鸡翅。
沈侯问:&ldquo我还带了花雕酒,你能喝酒吗?&rdquo
&ldquo能喝一点,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会酿米酒,逢年过节大人不怎么管,都会让我们喝一点。
&rdquo
&ldquo我们也一样!我爷爷奶奶现在还坚持认为自己酿的米酒比十五年的茅台还好喝。
&rdquo沈侯拿出两个青花瓷的小酒杯,斟了两杯酒,&ldquo尝尝!&rdquo颜晓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赞道:&ldquo就着烧烤吃,倒是别有风味。
&rdquo沈侯笑起来,和颜晓晨碰了下杯子,仰头就要喝,颜晓晨忙拽住他的手,问:&ldquo你待会儿回家不用开车吗?&rdquo
&ldquo我拉了沈林出来就是为了能陪你一起喝酒啊!&rdquo他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ldquo我去买两杯饮料,省得人家说我们白占了座位。
&rdquo
不一会儿,他端着两杯饮料回来,看颜晓晨吃得很香,不禁笑容更深了,&ldquo好吃吗?&rdquo
&ldquo好吃!&rdquo
&ldquo我的烤肉比那什么书好多了吧?&rdquo
他还惦记着呢!颜晓晨笑着说:&ldquo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可比性都没有!&rdquo
沈侯拿起一串羊肉串,笑眯眯地说:&ldquo不错,不错,你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rdquo
沈侯带的烤肉不少,可颜晓晨今天超水平发挥,饭量是平时的两倍。
沈侯才吃到半饱,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鸡翅了。
沈侯看颜晓晨意犹未尽的样子,把最后一个鸡翅让给了她,&ldquo你好能吃,我都没吃饱。
&rdquo
颜晓晨一边毫不客气地把鸡翅拿了过去,一边抱歉地说:&ldquo你去买个汉堡吃吧!&rdquo
沈侯嫌弃地说:&ldquo不要,虽然没吃饱,但也没饿到能忍受麦当劳的汉堡。
&rdquo
颜晓晨看着手中的鸡翅,犹豫着要不要给沈侯。
沈侯忍不住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ldquo你吃吧!&rdquo
等颜晓晨吃完,两人把垃圾扔掉,又去洗手间洗干净手,才慢慢喝着饮料,说话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说,但看着对方,漫无边际地瞎扯,就觉得很满足。
沈侯拿出手机,给颜晓晨看照片,&ldquo这些都是除夕夜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拍下来的。
&rdquo沈侯指着照片上的烟花,&ldquo我当时正好在阳台上,烟花就好像在我身边和头顶绽放,可惜手机拍的照片不清楚,当时,真的很好看!&rdquo&ldquo原来当时你让我等一下,就是在拍照。
&rdquo颜晓晨一张张照片看过去,心中洋溢着感动。
那一刻,沈侯是想和她分享美丽的吧!
烟花的照片看完了,紧接着一张是沈侯家人的照片,颜晓晨没敢细看,把手机还给了沈侯。
沈侯却没在意,指着照片对颜晓晨说:&ldquo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姑姑&hellip&hellip&rdquo竟然翻着照片把家里人都给颜晓晨介绍了一遍。
还真是个大家庭,难怪那么热闹。
颜晓晨问:&ldquo你的名字为什么是&lsquo侯&rsquo这个单字?有特别的含义吗?&rdquo
&ldquo我爸爸姓沈,妈妈姓侯,两个姓合在一起就叫沈侯了。
&rdquo
颜晓晨问:&ldquo你堂弟沈林不会是因为妈妈姓林吧?&rdquo
沈侯伸出大拇指,表示她完全猜对了。
颜晓晨笑着摇头,&ldquo你们家的人也真够懒的!&rdquo
沈侯笑着说:&ldquo主要是因为我大伯给堂姐就这么起的名字,用了我大伯母的姓做名,叫沈周。
我妈很喜欢,依样画了葫芦,叔叔婶婶他们就也都这么起名了。
&rdquo
&ldquo如果生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亲戚家有生两个小孩的吗?&rdquo
&ldquo有啊!沈林就还有个妹妹。
&rdquo
&ldquo那叫什么?&rdquo
&ldquo沈爱林。
&rdquo
颜晓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沈家的女人都很有话语权。
沈侯问:&ldquo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意义吗?&rdquo
&ldquo你猜!&rdquo
&ldquo不会是那种很没创意的吧?你出生在清晨?&rdquo
&ldquo对了!本来是打算叫颜晨,可报户口时,办事的阿姨说两个字的名字重名太多,让想个三个字的名字。
我刚出生时,很瘦小,小名叫小小,大小的小,爸爸说那就叫小晨,妈妈说叫晓晨,所以就叫了晓晨。
&rdquo
&ldquo小小?&rdquo沈侯嘀咕,&ldquo这小名很可爱。
&rdquo
颜晓晨有些恍惚,没有说话。
&ldquo对了,有个东西给你,别待会儿走时忘记了。
&rdquo沈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普通的纸盒子,放在颜晓晨面前。
颜晓晨打开,发现是一个褐色的棋盘格钱包,肯定是沈侯发现她没有钱包,卡和钱总是塞在兜里。
快要工作了,她的确需要一个像样的钱包,&ldquo谢谢。
&rdquo
颜晓晨从包里拿出一个彩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沈侯。
&ldquo给我的新年礼物?&rdquo沈侯笑嘻嘻地接过。
彩纸是旧的,软塌塌的,还有些返潮,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木雕的孙悟空,看着也不像新的,而且雕工很粗糙,摆在地摊上,他绝对不会买。
沈侯哭笑不得,&ldquo你从哪里买的这东西?&rdquo
颜晓晨凝视着木雕,微笑着说:&ldquo我自己雕的。
&rdquo
沈侯的表情立即变了,&ldquo你自己雕的?&rdquo虽然雕工很粗糙,可要雕出一只孙悟空,绝不容易。
&ldquo我爸爸是个木匠,没读过多少书,但他很心灵手巧。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买不起玩具,我的很多玩具都是爸爸做的。
当时,我和爸爸一起雕了一整套《西游记》里的人物,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不过,我没好好珍惜,都丢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孙悟空。
&rdquo
这是颜晓晨第一次在他面前谈论家里的事,沈侯心里涌动着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开心,他宽慰颜晓晨,&ldquo大家小时候都这样,丢三落四的,寒假有空时,你可以和你爸再雕几个。
&rdquo
颜晓晨轻声说:&ldquo我爸爸已经死了。
&rdquo
沈侯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颜晓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颜晓晨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沈侯拿着木雕孙悟空,有点难以相信地问:&ldquo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rdquo
颜晓晨点点头,笑眯眯地说:&ldquo没时间专门去给你买礼物,就用它充数了,猴哥!&rdquo
一件东西的好与坏,全在于看待这个东西的人赋予了它什么意义,沈侯摩挲着手里的木雕孙悟空,只觉拿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他对颜晓晨说:&ldquo这是今年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着,谢谢。
&rdquo
颜晓晨看出他是真喜欢,心里也透出欢喜来。
两人唧唧哝哝,又消磨了一个小时,沈林打电话过来,提醒沈侯该出发了。
颜晓晨怕天黑后开车不安全,也催促着说:&ldquo你赶紧回去吧!&rdquo
沈侯和颜晓晨走出麦当劳,沈侯说:&ldquo我们送你回去。
&rdquo
&ldquo不用,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很方便的。
&rdquo
沈侯依依不舍地问:&ldquo你什么时候回学校?&rdquo
&ldquo再在家里住一周。
&rdquo
&ldquo那很快了&hellip&hellip我们学校见!&rdquo
&ldquo嗯,好!&rdquo
沈侯上了车,沈林朝颜晓晨笑挥挥手,开着车走了。
颜晓晨朝着公车站走去,一路上都咧着嘴在笑。
她一边等公车,一边给沈侯发短信,&ldquo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来看我!&rdquo
沈侯接到短信,也咧着嘴笑,回复:&ldquo我也很开心,谢谢你的宝贵礼物!&rdquo
颜晓晨回到家里,妈妈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打麻将。
母女俩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一个活在白天,一个活在黑夜,几乎没有机会说话。
颜晓晨把床单被褥收起来,抱回卧室。
视线扫过屋子,觉得有点不对,她记得很清楚,她今天早上刚收拾过屋子,每样东西都放得很整齐,现在却有点零乱了。
她把被褥放到床上,纳闷地看了一圈屋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打开衣柜,拿出那本FractalsandScalinginFinance翻了几下,一个信封露出,她打开信封,里面空空的,她藏在里面的一千块钱全不见了。
这家里只有另一个人能进她的屋子,颜晓晨不愿相信是妈妈偷了她的钱,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颜晓晨冲到楼下,看到妈妈正拉开院门,向外走。
&ldquo妈妈!&rdquo颜晓晨大叫,妈妈却恍若没有听闻。
颜晓晨几步赶上前,拖住了妈妈,尽力克制着怒气,平静地问:&ldquo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rdquo
没想到妈妈像个炸药包,狠狠摔开了颜晓晨的手,用长长的指甲戳着颜晓晨的脸,暴跳如雷地吼着骂:&ldquo你个神经病、讨债鬼!那是老娘的家,老娘在自己家里拿钱,算偷吗?你有胆子再说一遍!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rdquo
颜晓晨一边躲避妈妈的指头,一边说:&ldquo好,算我说错了!你只是拿了衣柜里的钱!我昨天刚给了你五百,现在可以再给你五百,你把剩下的钱还我,我回学校坐车、吃饭都要用钱!&rdquo
妈妈嗤笑,&ldquo我已经全部用来还赌债了,你想要,就去找那些人要吧!看看他们是认识你个死丫头,还是认识人民币!&rdquo
&ldquo你白天还没出过门,钱一定还在你身上!妈妈,求求你,把钱还给我一点,要不然我回学校没有办法生活!&rdquo
妈妈讥嘲地说:&ldquo没有办法活?那就别上学了!去市里的发廊做洗头妹,一个月能挣两三千呢!&rdquo
颜晓晨苦苦哀求,&ldquo妈妈,求求你,我真的只剩下这些钱了!&rdquo妈妈冷漠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
颜晓晨忙拉住了她,&ldquo我只要五百,要不三百?你还我三百就行!&rdquo
妈妈推了她几下,都没有推开,突然火冒三丈,甩着手里的包,劈头盖脸地抽向颜晓晨,&ldquo你个讨债鬼!老娘打个麻将都不得安生!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不要再回来了?打死你个讨债鬼,打死你个讨债鬼&hellip&hellip&rdquo
妈妈的手提包虽然是低廉的人造皮革,可抽打在身上,疼痛丝毫不比牛皮的皮带少。
颜晓晨松开了手,双手护着头,瑟缩在墙角。
妈妈喘着粗气,又抽了她几下才悻悻地收了手,她恶狠狠地说:&ldquo赶紧滚回上海,省得老娘看到你心烦!&rdquo说完,背好包,扬长而去。
听到母女俩的争吵声,邻居都在探头探脑地张望,这会儿看颜妈妈走了,有个邻居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颜晓晨:&ldquo你没事吧,受伤了吗?&rdquo
颜晓晨竟然挤了个笑出来,摇摇头。
回到自己的屋子,确定没人能看见了,颜晓晨终于无法再控制,身子簌簌直颤,五脏六腑里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炙烤死,却又不能真正解脱地死掉,只是停在了那个濒死前最痛苦的时刻。
颜晓晨强逼着自己镇定,捡起地上的书和信封,放回衣柜里,但无论她如何克制,身子依然在抖。
也许号啕大哭地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