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回京(2/3)
了,她也不是为了万民欢送才走这一遭,若是因为这种事就心生哀怨,反而落了下乘。
河东上上下下皆是走了燕赵歌的门路,自然少不了相送。
燕赵歌劝了又劝,许下待来日回京必定大宴宾客,才将人劝回去,却仍有一人顶着大雨披着蓑衣来送她。
是这安邑县的县令,年岁比燕赵歌大了些许,却也年轻得很,下巴上的胡须才刚刚蓄起来。
能谋得郡治安邑县县令的差事,这人身份自然不一般,乃是故秦王的嫡系曾长孙,二代秦国公的嫡长子,司传纪。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是亲国公府的承爵人,按规定亲王嫡子及嫡长孙定名与皇家齐,之后只有承爵人才能同皇家定名。
虽然现在还不是世子,但想来捞了功绩之后,秦国公就会和朝廷请封了。
“多谢燕兄相助。
”司传纪对着她拱手道。
秦王系子孙都是不出仕的,然而安邑县这个职位却是秦国公主动给燕赵歌写信为司传纪求来的,信里写得十分诚恳。
秦王一系主动示好,燕赵歌也不会拒绝人家,自然就同意了。
“司兄客气。
”
司传纪身上书卷气息重,比起宗室子弟更像个书生,难以让人心生恶感,笑起来也很温和。
他道:“宗室子弟皆姓司,如此称呼多有不便,若是不介意,我托大称燕兄表字咏月,燕兄若是不介意也可称我表字伯纲。
”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燕赵歌对他没有丝毫恶感,秦王系在宗室里的名声也是最好的,她从善如流道:“伯纲兄。
”
“我叔祖父自打见了咏月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说咏月多有燕地先辈风范。
他喝醉酒之后还曾说了大不敬的话,不该嫁入宗室,平白埋没了咏月才华云云。
”
燕赵歌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司传纪说的叔祖父是哪一个,故秦王的幼子,放聘之日来的那位溪南君。
“谬赞了。
当不得溪南君如此夸赞。
”
“非也。
”司传纪道,“我此番并非仅仅是为了功绩而来,以我这一系宗室现状,功绩唾手可得,咏月应当也是知晓的。
”
燕赵歌点了头,认可这话。
的确,若是能让秦王系坐到长安一边来,给点功绩算什么,再封一个秦王出去都不在话下,当然封地肯定是比不过故秦王的,亲王封爵如今边疆最多一个郡,关内最多一个县,这是不可破的规矩。
“叔祖父说,咏月当得我这一辈第一人。
我虽不曾出仕,却也在家读书习武,自蒙学以来不曾荒废。
叔祖父都不曾如此夸赞我,我如何甘心,便主动请缨,来河东一观。
”司传纪语气不急不缓的,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在里面。
“来之前,家父已经说了如今局势,也和我言明家中选择,决定向长公主靠拢。
但我毕竟是未来的世子,咏月从我名字中也能看出,秦国公府注定要交到我手里,我若是不肯,我父亲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所以他同意我来了河东。
”
燕赵歌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问道:“伯纲兄在河东看到了什么?”
“国泰民安,安堵乐业,歌舞升平,河清海晏。
”司传纪说完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么说?”
燕赵歌默然。
“不是的,我看到的不是这个。
我看到的是,百姓没有房子住但是神情很平和,没有人借着安置灾民而侵吞他人财产,没有孩童在路边饿死,没有百姓在夜里冻死受寒,没有妻儿被卖掉为奴。
论为政手段,宗室子弟里年轻一辈当属第一。
”司传络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若只是如此,我还不会心服口服。
可你杀了河东二十三家勋贵,二十三家的血仇都在你身上,回京之后必然会遭到攻讦,不只是你,你在河东所做出的一切无论为何,都会被有心人反对,他们会穷追猛打,连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
“你基如此,所以每一条政令都出自赵国侯世子之口,赵国侯乃是当朝国舅,攻讦他的世子就相当于攻讦先帝,攻讦太皇太后,没有人敢这么做,如此一来,河东安稳无忧。
赵国侯世子有此功绩,无论进退皆有路,最少最少河东太守能落到他手上,这可比有名无实的中郎将强多了。
从头至尾,担了风险的就只有你,就只有大开杀戒的燕侯。
”
“我才疏学浅,不敢贸然评定燕侯杀二十三家勋贵之行对或是错,尽管此举的确过于激进,且有伤天合。
但,再恰当不过。
天下之事,所不能决者,一杀字足以破之。
燕侯教导,我铭记于心。
”
“燕侯,谢你为大晋天下,为我司姓天下,背此骂名。
”司传纪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自愧不如。
”
燕赵歌怔了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刚刚是以我秦国公长子身份谢你。
现在以我私人身份,谢你如此辅佐长公主。
我年幼时,曹王照料我颇多,他青年早逝,我碍于长辈意愿,不能助长公主,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
曹王指的是长公主的长兄,被封为曹王。
皇子降生之后先封国公,再封亲王,若是太子则再立太子,这是规矩,曹王却没有等到立太子那一天就病逝了。
碍于种种原因,仁宗皇帝也没有为曹王追封太子。
“第三,权当我托大,我以兄长的身份,谢你如此心悦我妹妹,谢你如此看重我妹妹。
她婚事不顺,又成了仁宗皇帝的筹码,我不敢非议仁宗皇帝,却也为她感到心痛。
”
“两甲子前,大晋幸而有一位燕庄毅王,两甲子后,大晋幸而有一位燕侯。
”
燕庄毅王乃是燕家先祖,马革裹尸后被当时苟活于江南的大晋朝廷赠谥号庄毅。
她何德何能,可以和先祖相提并论?
燕赵歌沉默许久,才哑然失笑,她只是道:“莫要夸赞我,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长公主。
”
司传纪看着她,用带着些许遗憾的语气道:“咏月于河东的种种措施,只一条就足以扬名立万,名垂青史。
你做了这么多,却能为大局,为百姓隐居幕后,心性了得,非我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