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不鬼的样子，假发还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她一把扯下假发，跑到卫生间去洗脸，凌千帆跟过来靠在门边看着她，说不清道不 明的暖暖目光，她不敢抬头，他目光深沉得让她生出错觉，让她觉得&hellip&hellip好像他眼里心里，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

     她别过头去，不敢再沦陷在这样柔情的深潭中。

     &ldquo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忘掉这件事，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真的忘了，忘到&hellip&hellip甚至都不太记得许隽长什么样。

    直到去年重 到大连，我从来没有想过&hellip&hellip&rdquo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能在很多年后把这么多事情，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一年大连的风是什么味道，旧金山的桥是什么 颜色，大学公寓旁林边的鸟是怎么叫的，那个早晨的雾有多浓，所有这些&hellip&hellip他以前从没留意过，却在一瞬间全部都涌上来，清晰得令人恐惧，梦魇 一般如影随形。

     &ldquo我想方设法，寻找汪阿姨的下落，这是我造的孽，我种的因，必须由我来结这个果，但我没有想到会认识你。

    &rdquo 贝菲捂着脸，低声哀求：&ldquo凌千帆你别说了，你干嘛拽住我不放，难道上辈子我卖豆腐脑给你的时候错给了你一碗巴豆？&rdquo 凌千帆失笑出声，笑过后又认真道：&ldquo你老问我喜欢你什么，你让我怎么回答呢？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值得你爱的人很多，区别只在于 &hellip&hellip你能不能遇到而已。

    十年前我遇到的是许隽，十年后我遇到的是你。

    我心里十分明白，你和许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十年前许隽有你这么 坚强，也许她就不会死&hellip&hellip那样的话，也许我还和她在一起，也许因为别的事情我们分开，已经不可能的假设，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我只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也努力地&hellip&hellip想让你开心，我希望这种状态保持下去，你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 苦苦纠缠呢？&rdquo 贝菲捧着大毛巾捂着脸，死命地摇着下唇，凌千帆也定定地看着她，凝着眉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僵持。

    他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她的 面拨出电话：&ldquo嘉谟，和媒体的朋友打声招呼，昨天那种报道，我不想再看见。

    &rdquo他神色疲惫，可能实在费了太多力气和她讲道理，他伸出手来握住 她，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不似往日那般强劲韧性：&ldquo现在你也不用做挡箭牌了，这够不够证明，有些事是我单单为你做的？&rdquo 贝菲一时恍神，她知道凌千帆在偷换概念，她纠结的是凌千帆为了什么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他们怎么认识。

    她清醒得很，才不会被凌千帆糊弄过 去，她想反驳，想揭穿他转移重心的伎俩&hellip&hellip然而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他很认真地在偷换这个概念。

    他眼若深湖，仿佛一望过去便要沉陷，然而余光 一扫，隔着客厅中间的橱架，是那盆葱笼的兰花草，在寒冬中仍怒竖剑叶，她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止住那点哭腔：&ldquo凌千帆你回去吧，别的事&mdash&mdash 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吧。

    &rdquo 等事情过去了，她想，自然有的是人来填补空缺，凌千帆身边几曾少过女伴来着？ 凌千帆要的不过是弥补这十年的愧疚，他亦有足够能力照顾汪筱君，等这些事情安置妥当&mdash&mdash她便和他再无瓜葛牵连，彼时桥归桥路归路，大路 朝天各走一边。

     凌千帆无奈，临走前问：&ldquo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两天？&rdquo &ldquo我的事自己有分寸，&rdquo她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马上又接到习容容的电话，问她和凌千帆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背贴着门，整个人软下来坐到地 上：&ldquo没什么，我帮他做场戏给人看罢了。

    &rdquo习容容显是十分失望：&ldquo真不够意思，我还以为有惊天八卦。

    &rdquo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只觉手和脚全冰凉凉的，像冻成冰棍子一般。

    她扶着墙撑起来，把沙发旁那盆兰花草抱到阳台上，真是寸步难行，迈出 一步都是极艰难的事，其实天未见得有多冷，只是她突然间明了，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有多难受。

     想打个电话找人诉苦，然而竟找不到人，习容容知道许多事情始末，未免要替她担心，苏晚出差，不知为何电话也打不通。

    她抱着兰花草的花盆 直哭&mdash&mdash这盆花兜兜转转也跟了她十余年了，十年前，十年前，十年前尚有杨越&mdash&mdash真是弹指白发，原来恍然间岁月已流逝如斯。

     以前她一直是有些恨他的，恨他居然会相信，她回到他身边只是为了报复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