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疑惑不解。
这明明是大河里面的水，谁去打都可以。
可现在一斤水竟然要十九文钱，这不是讹人，趁火打劫吗？
村长皱着眉，他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尤其对方的人手，还很多。
甚至比他们一整个村的村民还多，守在这河边的，还大多都是壮劳力，手上也拿着家伙事儿。
村长有些担忧，喊上村里几个比较有声望的，一起过去跟这些“地头蛇”打交道。
让人免费给他们水的这话，村长是没敢说。
他相信，只要自己这个要求一说出口，对方一定会把他们赶走。
耽误对方赚钱，他们怎么可能有好气。
“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广川府的人，不过我们在比较远的郝家村。
我们这个小村子，你们可能没听过。
但不妨碍咱们都是广川府的人……”
村长试图套近乎。
可惜这些人，早就看惯了这套路。
“行了行了，你们别跟我们套近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等你说完了，我还等着回家休息呢。
现在这都快傍晚了，马上就要换班，他们已经无心守在这里。
大白天被晒了一天，现在浑身黏糊糊的，他只想好好地
洗个澡。
“呵呵……”村长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
“是这样的，这水，能不能便宜一些？”村长想讲个价，这十九文一斤，实在是太贵了。
村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
这一天得喝多少水？
一个人是觉得不算太贵，可这一家子加起来，这钱，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村长对自己村民们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虽说逃难出来的，必然带着一家子全部的积蓄。
但这靠天吃饭的老农民，一年能攒下几个钱？
加之这三年连续大旱，几年下来，估计家里的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
哪来那么多钱财买水？
而且，这才到哪儿，他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现在？
能省则省。
看他们的样子，花钱是避免不了的。
但讲讲价，应该可以。
“你看我们这一大村子，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都在土里刨食，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几个钱……”
村长说的合情合理，可怜兮兮。
对方领头的，其实也是这附近的村民，听了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这样吧，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就要十文钱一斤就好了。
这是最低的了，再低是不可能的。
我们也是为别人办事……”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要他说，这大河里的水，压根就不要本钱，一文钱一斤，都是白赚的。
但上头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领头之人，也是没有办法。
从十九文一斤，降到十文钱一斤，可以说对半了。
已经算十分给对方面子。
对方若是还嫌贵？
那可就有些不知道抬举了。
村长到了这么多件的一村之长，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有几分的。
“哎，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村长满脸笑容。
对方可是地头蛇，现在能从十九文一斤，杀价杀到十文一斤，都对半了，他知足。
大不了，大家用水都省着点儿。
他们不在这边长久停留，补充完水跟物资之后，就会再次出发上路。
这水，只要带够上路的就行。
只是原本村长还打算到了河边，好好梳洗一番的，可惜这计划泡汤了。
“村长，咱们真的要花钱买水啊？”村长一回到自己村民的队伍中，有心直口快的，就开口问。
这大河里面的水，明明是大家的，怎么还要钱呢？还是十文钱一斤。
换谁，谁都不乐意。
这也是村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你看他们的样子，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就靠着这个发财。
你们说，他们会白白给我们吗？若是咱们顺着河流或者绕远路，或许还能到上游或者下游的地方。
可谁又能保证，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伙人守着。
虽说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能排除。
”
这是村长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且，咱们早就缺水缺地厉害，这又耽误上一天半天的，你们受得了吗？年轻力壮的，或许还受得了，但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可就说不准了……唉……”村长深深叹了口气。
这世道，变了呐。
村民们也知道村长说得有道理，“可是，这十文钱一斤，也太贵了！”以前上好的大肥肉，也才十七八文一斤，可现在一斤水要十文钱一斤，顶的上半斤猪肉了。
要是村长没砍价，那就直接相当于一斤多点的猪肉。
只要想到这以前一
斤多的猪肉，换成不到二斤的水，大家伙心里简直就在滴血。
“唉，这水，他们也没强买强卖，你们嫌贵可以不买。
”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他想，村里个个都缺水，或多或少，都会买上一些。
“你们想想，这几年，粮价都涨成什么样了。
唉，说来也是我这个当村长的没用，连累你们……”村长神色不好，接着又深深叹了口气。
村民们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怨村长。
只能怨这吃人的世道。
“村长，这不怨你……”
“就是就是……”
“不怨你……”
大家纷纷安慰村长，村长可是他们的主心骨。
要是村长失了志气，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其实村长方才这么一说，两相对比起来，这水十文钱一斤，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村长，咱们还是买水吧？这绕到别的地方，得耽搁不少时间。
现在大家伙都渴得厉害，大不了先买少一点。
然后再绕过去，去上游或者下游的地方，去找找。
”其中一个脑子活络的村民提议道。
村长点点头，“小三子这主意不错。
不过该怎么样，还是得大家商量商量。
再决定怎么办。
”
村长向来是个开明的，重要的决定，都要通知村民吗，然后由几个代表，一起决定。
此次整个郝家村一起逃难迁移，也是如此。
于是，郝家村的村民，暂时没有买水，而是先开了一场村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