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醒(8)(3/3)
。
我站直了身子,只露一半脸给他。
“不用了,你早点睡吧。
”
“那个,”我败给自己了,嘴一滑,说:“生日快乐。
”
“你刚才说什么?”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我已经飞快的穿过书房,大声重复了两次。
“或许你该约她去泡泡吧,要知道,你还不算太老。
”
他没应我,可能呆住了,呆在里面半天没出来。
我打算躲到我的小阁楼上去,不干扰他的世界。
经过他们的房间时,发现电视机还开着,我想了想,走进去把它关起来。
节约用电。
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顺便,我还偷偷默默对着关闭的电视机照了一下镜子,捋了捋湿湿的头发。
其实,我也是有些臭美的。
打算离开的时候,脚趾似乎碰到什么,凉凉的。
俯下身,原来是一串钥匙。
我弯下腰去拣,却发现柜子的深处,好象有一个方形的东西。
拉出来一看,是一个落满灰的铁盒子。
我的第一反映是想到了周杰伦的《半岛铁盒》。
我鬼使神差地用浴巾把盒子包起来,悄悄离开了爸爸的房间。
我上了小阁楼,坐在我的小床上,脑子里打了很久的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开它。
我用了十几张面纸,才把它的表面擦干净。
盒面上模模糊糊画着一个微笑的女孩子,她编着麻花辫子,脸蛋有些婴儿肥。
在她的脸蛋旁边,用烫金的字写着“菲红蛋糕”。
这显然是80年代的那种饼干盒。
那么,它应该是他们的东西吧。
我的心突然猛跳起来:也许就是结婚证书什么的吧。
又也许只是个废弃的盒子,里面装着半盒早已发霉变成灰的蛋糕。
我眼睛一闭,两手一用力,分离了盒子与盖子。
我睁开眼,没有老鼠和小虫子爬出来,只有一叠安静的发黄的纸片。
我拿起其中的一张纸片,把它拆开。
发现竟是一封信!
第一封
第二封……
第N封:
那封信落款的时间,是她的忌日。
原来,她早就做好死的准备。
救人,不过是一个偶然。
读完所有的信,已经是半夜。
所有的信都是写给一个叫做辛的男人。
没有落款。
也从没有寄出去过。
辛到底是谁?
我在盒子的最底下,发现了一张照片。
凌晨两点,忽然下起滂沱大雨。
深秋的沿海城市,确实很少见这样的雨水。
伴随而来的,似乎是只有台风季节才有的呼呼风声。
难道,今年的冬天来的真的来得这么快?
我把米砂送的沙漏从背包里取出来。
解开丝绒系口,沙子滴落,滴落,仿佛一串看不见的泪水,流不尽,淌不完。
我把那些信纸统统装回盒子里,盖上盖子,塞了很久,终于塞进我的书包里。
我光着冰凉的脚,爬上了床。
用同样冰冷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然后熄了灯。
我把自己裹得很紧很紧,那张照片就在我的手心牢牢蹿握着,我想撕拦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撕。
我只是努力把它在手里捏成了一个团。
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团。
像把一切的肮脏都和丑恶都缩成一个团。
过了一会儿,我发疯般地爬起来,呼啦打开了窗户,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变成眼泪。
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哑巴一般地哭了。
辛,一个叫辛的男人。
他把一个母亲变成冷血的魔鬼。
他让一个平凡的女人错成为众人仰慕的女英雄。
他给了她一颗毒药,他让她日夜饱受病痛与心灵的折磨。
他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伟大到能控制一切,无视生死。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就是你给我新生的礼物吗?妈妈。
如果真的是的话,我想要告诉你,这是一个多么耻辱的礼物。
足够将我从最陡的那座悬崖上狠狠推下去,从此粉身碎骨,埋入地狱。
和你一样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