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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卑和笑脸相迎。
而我最后决定跟蓝一洄见面,则是他跟我说,苏老师,我搞到他的电话号码了。
可是近乡情怯,我不敢打。
我很好奇。
我的意思是,这份好奇甚至盖过了我对“见陌生人”所产生的不适。
于是我们约在了一家西餐厅见面。
蓝一洄与那张照片相比,变化也不大,只是玳瑁框眼镜换成了金属框,穿一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比照片看上去从容了许多。
落座第一句话,他说,苏老师,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我看着他,既然已经得到了电话号码,为什么不打给他呢?
蓝一洄苦笑:因为当初离开得太自私,走之前还撂了狠话,现在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穿回去狠狠抽自己一顿,哪还敢见他。
蓝一洄说,苏老师你不知道,他唱歌很好听,不是说音色卓越的那种好,而是感情饱满的那种好。
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感情充沛而真诚的人,唱出来的每一句,都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情意,非常动人。
刚上大学的学生活动能有什么?几十年来一直没变化,军训,联谊,表演节目,起哄开一些看对眼的微妙暧昧的玩笑。
他们本不是同系,但机缘巧合军训分到了同一个方阵。
白天列队射击踢正步,裹着迷彩服,在操场上摔打得灰头土脸。
一开始,蓝一洄并不太喜欢谢盟。
大学军训嘛,多少是要被教官挑挑刺、喊喊口号、练练那些一辈子都用不到的把式的。
有些人不喜欢,于是想尽办法请假,而谢盟呢,用蓝一洄的话说,他觉得那小子就憋着一股蔫儿坏,非暴力不合作,时不时阴阳几句,把那些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教官气得直跳脚。
直到那天晚上的联谊。
那会儿谢盟“歌神”的名头已经叫响了,大家起哄让谢盟唱一个。
谢盟笑嘻嘻地被推出来,认真想了下,说,唱个老歌吧。
连伴奏都是拿手机放的伴奏,谢盟选的那首歌的确很老很老,歌名叫做《在水一方》。
这其实并不是一首很适合男声的歌,但蓝一洄说,谢盟唱得很美很温柔,他听完谢盟唱歌甚至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这首歌如果由男生来唱,就应该是、并且只能是谢盟的声音。
闷热的初秋,满操场穿着迷彩的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以及温柔的橙色路灯。
蓝一洄摩挲着茶杯,神色悠远而怀念,他说那一瞬间不知怎的,自己心脏突然剧烈跳了好几下,而谢盟的目光掠过人群,最后别有深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微笑是致意,丢来的眼神是试探,连招手都是向他索要回应的铺垫。
于是在那夜联谊晚会结束后,蓝一洄专门留到最后,走到谢盟面前,笨拙地自我介绍,谢同学你好,我叫蓝一洄,跟你一个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