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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成熟了。
”
“是嘛!”我也笑了笑。
成熟的代价是什么呢?我一点都不想回忆。
大学毕业的第四年,我终于还清了所有自己借的钱和助学贷款,不用再过那种工资一到手就十块十块计划着过日子的生活了,终于可以搬出群租房,不用再排队上厕所。
我的父亲,快六十岁的人了,重新拾起几十年没戴的安全帽,远赴非洲,干起了自己创业前的老本行----在那边施工单位里当一个小小的技术管理,而我的母亲则在当了几十年富太太后,重新开始工作----卖保险。
这还是依靠他们经商多年攒下的人脉,靠人情介绍的工作。
毕竟当年为了补窟窿还借了朋友不少钱,我问还欠多少钱,他们说,这些钱不用你还,你照应好自己就行。
父亲每两年才能回来一次,往往是在年中,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很多年没一起过年了。
今晚不堵车,车很快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米兰解开安全带,却不下车,犹豫再三才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春和……他还在怪我吗?”
17.
毕业后,我们仨前后脚来当了京漂。
既然是漂,总是要苦一阵子的。
这点放眼全国各有特色----南方是握手楼,南京是群租房,京城是地下室。
不过好在我们赶上了经济高速发展的尾巴尖儿,各类人才流通很快,我们学校找工作也还算有优势,于是我入职新北传媒,而春和兜兜转转,去了电台。
米兰去了互联网大厂。
互联网大厂的确成长周期更短,三年,在我们这行当,我跟春和才算刚刚走过新人期,米兰已经当上了小组长。
我们----我,春和都觉得这样挺好,我们都还算发展顺利,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但米兰又不满足于现状了,一个周末,她特意让春和叫上我一起吃饭,然后说,自己打算去国外留学。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三年内把留学的钱攒出来的,可能连春和都不知道----可能,她从读大学起,就在为那个没能实现的“公费交换”的遗憾做准备了吧。
春和沉默了一瞬,说,“这个事可以再考虑考虑,规划规划。
”
米兰说不用再考虑了,她连申请都已经提交了。
那是我头一次见春和生气,却也只是格外用力地“咚”地把啤酒罐墩在桌子上,溅出些许飞沫。
他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恼怒的颤抖,他说,“米兰,你说要来京漂,我就放弃了在南京铺垫的一切跟你北上,你说过你要在这里扎根的,你说让我在这里给你一个家,你还记得吧?那么你在做这个留学决定的时候,有没有一分一秒,想过提前告诉我一声,想过跟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