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quo &ldquo边走边说吧。

    &rdquo李知行伸手帮她收拾桌面。

     两人迎着夜风走出大楼，过了十点半，校园的道路上渐渐行人稀少，两人没有骑车，踩着人行道上的薄薄积雪并肩走回宿舍。

    晚上比白天冷得多，漆黑的夜空中有细雪簌簌而下。

     李知行打量她。

    她没有围巾，只戴了一双手套，外套则是高中时代的那件格子大衣&mdash&mdash细雪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消失在了浓密的黑发之中。

    她的头发比高中时长了很多，扎成了简单的马尾，安静地落在大衣的帽子里。

     &ldquo你到北方也没多买几件衣服?&rdquo &ldquo我不冷的。

    &rdquo唐宓说，&ldquo北方的冬天反而更舒服一些，有暖气。

    &rdquo 李知行说：&ldquo也是，恐怕你连校门都没出去过。

    你反正除了教室，也就是在宿舍了。

    &rdquo 唐宓发觉自己简直无法反驳他，只能弱弱地抗议了几句：&ldquo我也常常去打羽毛球的。

    &rdquo &ldquo那还是没出校门啊。

    &rdquo &ldquo有时候有集体活动，会去参加社会活动。

    &rdquo 李知行匪夷所思：&ldquo你把集体活动称之为出校门?&rdquo &ldquo不然呢?&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物理距离上说，的确是出了校门，可是精神上来说，完全不是。

    李知行难得语塞，本来想这么反驳，只不过话到嘴边停住了&mdash&mdash他挫败地想，和她的口舌之争，赢了也没意思啊。

     唐宓弱弱地说：&ldquo学校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不尽然，你不怕耽误时间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

    &rdquo &ldquo哪个，以后再说吧。

    &rdquo唐宓迟疑了一会儿，仰起脸看着他，&ldquo我转系的事情，你怎么看?&rdquo 李知行心口一颤，认识三四年时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而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考虑如何说服她。

     &ldquo唐宓，如果你的目标还是&lsquo赚钱&rsquo让外婆过得很好的话，你不应该转系。

    毕竟，仅从就业而言，金融系有无法取代的优势。

    如果你真的很想学数学，可以在大二开课后选双学位。

    金融学和数学系的双学位，会让你在就业时更有优势。

    &rdquo &ldquo是吗?&rdquo &ldquo至于性格问题，我想你是很难改变了。

    &rdquo李知行说，&ldquo我从来不觉得你的沉默冷静有什么不好，我也不认为，每个学金融的学生都必须要开朗外向，善于和人打交道。

    很多投行的分析员性格也不是外向的那种。

    现在的社会和企业都更看重能力，只要你足够优秀，专业扎实有足够的数学能力，有一定程度的交往能力足矣，你的性格不会成为工作的困扰。

     唐宓仰起脸看着他，犹疑着问：&ldquo是这样?&rdquo 李知行问她：&ldquo你和数学系那帮人相处得怎么样?&rdquo 唐宓想起欧几里得俱乐部里大家为了一个观点热闹争论的氛围，点了点头。

     "我想，还可以。

    &rdquo &ldquo所以你在人际交往上没有任何问题。

    &rdquo李知行说，&ldquo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特质非常难得。

    &rdquo &ldquo什么?&rdquo 这事儿对唐宓来说真的很新鲜，她觉得自己除了学习刻苦之外，也没有什么特质了。

     &ldquo你很真诚。

    &rdquo李知行轻声感叹，&ldquo你是我见过最真诚的人，哪怕是表达讨厌的情绪，很真诚。

    和其他人相处，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李知行很高，唐宓不得不微微抬起下颌看着他，仔细听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颇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

    她那么多的患得患失，在李知行的这一席话之后，忽然不翼而飞。

     李知行凝视她猫眼石一样的眼睛，正色道：&ldquo唐宓，你不用太担心你的性格会给你带来影响。

    这么说吧，如果我是企业领导，我一定会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员工。

    &rdquo 从小到大她听到的表扬车载斗量，但大都是&ldquo学习好&rdquo&ldquo太听话&rdquo，很努力&rdquo&ldquo很聪明&rdquo，却从来没有谁以这种方式称赞她。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季节，她的心口却忽然燃起了如火的热气。

     &ldquo那个&hellip&hellip李知行&hellip&hellip谢谢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用谢我。

    &rdquo李知行表情郑重，&ldquo我是真心的。

    &rdquo &ldquo李知行。

    &rdquo唐宓回视他，&ldquo如果你真的聘请我的话，我会答应的。

    &rdquo 李知行眉目舒展，展颜一笑：&ldquo你的承诺，我记住了，你也不要忘记。

    &rdquo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宿舍区的时候，李知行的手机响了起来。

     &ldquo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rdquo 他脱下手套，取出手机划开屏幕接听了电话。

    寂静的夜晚，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说话声，昭示了来电人是名年轻的女生。

     &ldquo有什么事?&rdquo李知行接电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微笑，&ldquo&hellip&hellip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想给我打电话的话，随时都可以&hellip&hellip周六的事情，不用谢&hellip&hellip&rdquo 她顿时了然，电话那头是上周六和李知行一起出去逛街的女生。

    唐宓心思一动，侧过头去看了李知行一眼，由于眼神太好，她一眼就瞥到了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mdash&mdash&ldquo俞希白"。

     电话持续时间不算长，李知行以一句&ldquo明天见&rdquo作为结束语结束了这次通话。

     他把手机揣回衣兜里，跟唐宓解释：&ldquo不好意思，是一位朋友。

    &rdquo 唐宓想起韩羽露和她华大的男朋友打电话时的模样。

    她可以对着话筒滔滔不绝地说上一个小时，谈话内容广阔，天文地理文学艺术无所不包，甚至连路上看到某人骑车摔倒了都能聊上半小时，赵幸丹很佩服她说她&ldquo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细节&rdquo，韩羽露则很骄傲地说&ldquo恋爱就是这样的&rdquo。

     和疑似女朋友打电话，话多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唐宓很诚恳地摇头：&ldquo没关系的。

    &rdquo &ldquo这通电话&mdash&mdash&rdquo 李知行正想解释，抬头时视线扫到前方，却停住了话端。

    时间较晚，这条林荫道上行人极少，因此来者的身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叶一超和吕子怡，两人从道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在宿舍区碰到大学同学，怎么想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唐宓很清楚地知道，今天是叶一超的生日，他们应该是刚刚出去吃饭回来。

    不对，唐宓想，不光是&ldquo吃饭&rdquo那么简单，叶一超还剪短了头发。

    叶一超是那种少见的&ldquo留着小平头&rdquo更帅气的男生。

    他平时生活很单纯，气场随意大方，对没兴趣的人和事儿浑不在意，因此，通常会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而此时，他剪短了头发，看上去利落潇洒。

     唐宓想不出什么开场白，只能冲着两人点点头 李知行冲着叶一超寒暄：&ldquo挺巧的，你们也刚上自习回来?&rdquo &ldquo我们没上自习。

    &rdquo叶一超说，&ldquo有点儿事情出去了一趟。

    &rdquo 吕子怡视线在两人身上略微一停，笑颜如花道：&ldquo我和叶一超去看电影了，现在才回来。

    &rdquo 李知行本来话到嘴边却被&ldquo看电影&rdquo这三个字卡住了，他一慴之后才收回飘荡在空中的思绪，努力扬了扬嘴角客气说：&ldquo原來如此&hellip&hellip是什么电影?&rdquo 叶一超说：&ldquo最近上映的科幻电影，还挺不错的。

    &rdquo &ldquo这样啊。

    &rdquo李知行说，&ldquo有时间我也打算去看看。

    &rdquo 吕子怡侧过头看着叶一超：&ldquo话说回来，这位是&hellip&hellip&rdquo 叶一超说：&ldquo是我高中同学，李知行。

    &rdquo &ldquo你好。

    &rdquo 李知行回了个礼貌的笑容：&ldquo你好。

    &rdquo &ldquo时间也不早了，&rdquo吕子怡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ldquo叶一超，今天谢谢你陪我。

    我先回宿舍了。

    唐宓，要不要一起回去?&rdquo &ldquo好。

    &rdquo 唐宓和吕子怡一起走回女生宿舍楼。

     吕子怡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也容易给人带来正能量&mdash&mdash她兴趣颇高地和唐宓闲谈晚上看的那场电影，说这部片子如何如何精彩，男主角如何如何英俊，末了强烈建议唐宓也去看。

    唐宓&ldquo嗯&rdquo了声当回答，没把她的话当真。

    看电影所需要的时间和金钱成本，都超过了她的负担范围。

     下一瞬间她被吕子怡的一句问话拉回了思緒：&ldquo那个叫李知行的男生也是你的高中同学?&rdquo &ldquo是的。

    &rdquo 有的人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并非池中物，李知行就在此列。

     吕子怡若有所思：&ldquo你们宣中出色的人才真是不少。

    他看上去非常优秀。

    &rdquo 吕子怡好奇地问：&ldquo他是你男朋友吗?&rdquo &ldquo不是的。

    &rdquo &ldquo唉，那真是可惜啦。

    &rdquo吕子怡&ldquo啧&rdquo了一声，如此作答。

     唐宓没有接话茬儿，她和吕子怡除了数学之外，可聊的真是不多。

    大学不是高中，人和人的关系完不一样了。

    这世界上既然会有她这样性格内敛的人，那么也就会有其他外向女生，她们有了喜欢的男生，或者说，看到出色的男生就会勇敢去追。

    而她，大约永远也做不到这样洒脱。

     两名女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女生宿舍楼的楼道中，两名男生一起走回宿舍。

     整个高中阶段，李知行和叶一超的接触都挺少，两人班级不同，朋友圈不同，兴趣爱好更是大相径庭，没什么可能的交集。

     &ldquo吕子怡是我们聚会的时候蒙着你眼睛的那个女生吧?&rdquo &ldquo是的。

    &rdquo叶一超坦然承认，&ldquo她请我出去看电影。

    &rdquo &ldquo我得承认，没想到你会和女生一起去看电影。

    &rdquo李知行说。

     &ldquo我很喜欢电影的原著小说。

    &rdquo 李知行挑了挑眉梢。

    他不知道叶一超还喜欢科幻小说，但他想，那绝不是叶一超接受邀请的充要条件，最多只能算是必要条件。

     他问：&ldquo那么，如果唐宓邀请你一起去看电影，你也会去吗?&rdquo &ldquo你问题的前提条件不存在。

    &rdquo叶一超冷静地看着面前的高中同学，&ldquo她不会邀请我的。

    &rdquo 唐宓的确是不会邀请他的，恐怕她不会邀请任何人。

     &ldquo那你也可以邀请她。

    &rdquo李知行说。

     叶一超表情严肃起来。

     他说：&ldquo为什么邀请她?让她为难吗?&rdquo 饶是李知行，此时也被叶一超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

     两人走进宿舍楼，李知行的宿舍在三楼，叶一超的宿舍在一楼，而楼梯就在拐角处。

     走廊里男生们来来往往，说笑声从宿舍里传出，此起彼伏。

     李知行最后叫住他：&ldquo叶一超，唐宓打算转系的事情也是你的建议?&rdquo &ldquo不是。

    &rdquo叶一超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ldquo我只是为她指出更适合她的道路，她那么聪明那么有天赋，更适合数学系。

    不过，我想她就算动了想法，大概也不会转系的。

    &rdquo 李知行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看着叶一超。

     叶一超点了点头：&ldquo她就是这种人，虽然可能会犹豫，但选定的道路，不会轻易更改。

    高中的时候我就没能劝动她，何况现在?&rdquo 他扬了扬手，拐过走廊，离开了李知行的视线。

     唐宓回到宿舍，宿舍里异常暖和，大家还是老样子&mdash&mdash赵幸丹在伏案和高数做斗争，韩羽露则躺在床上继续讲电话，冯娅的那张床照样空空荡荡。

     她走到窗前，看着夜幕下的路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出手机给叶一超发短信。

     &ldquo刚刚没来得及说，祝你生日快乐。

    &rdquo 叶一超回复得很快。

     &ldquo谢谢你，我很高兴。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