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3/3)
尖尖,烟视媚行,竟是有了六七个月身孕的模样。
徐家这一下炸了锅了。
徐七娘哪敢说自己在牢中做下的事,只说自己甫一进去就被狱卒猥亵,除此之外并未吃苦,只是从此就怀了野种孽胎。
钟昱家大业大,如此情真意切,忙进忙出比儿子还得用,却做了一回活王八,如何能忍。
可这关口上,如果退婚,恐世人指责徐家用完就扔,更恐被人发现徐浣教人搞大了肚子,败坏了徐家的家风名节,以后行商通婚都是艰难。
几轮拉扯,钟昱装模作样地含恨应下了约定:仍旧娶徐七娘过门,认下这个孩子,却只冠徐姓,对外说是过给徐家为嗣,承他家的香火。
又将徐七娘的嫁妆翻倍,算作女儿失贞的赔偿。
又有,徐家这几个月门户动荡,无有七娘子而周转不灵的买卖亦有许多,这些产业便通通交给女婿经营。
这一来,钟昱从徐家刮了小半个家业过来,更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将要出世,志得意满。
一月之后,他便抬着自己大腹便便的新妇过门了。
徐浣哪里晓得害自己落难的便是她的新婚夫婿,更不知道轮番奸淫她的众恩客实则钟昱一人。
倒也不是她蠢笨,只是钟昱刻意隐藏身份,时时将她蒙眼操干,又少在交欢时开口,开口也必做伪声。
加之每日战战兢兢,哪里看得透这棋局。
因此上,她面对钟昱时,格外小心留意,恐怕他变卦反悔,将这丑事宣扬出去。
那时节便是爹爹祖母再疼爱,她也少不得要一根绳子吊死在梁子上了。
只是钟昱有意捉弄降伏她,故意将婚期定在她产期附近,好给她个下马威。
花轿颠簸,徐浣又恐笨重身子被人发现,惊惧之下,竟觉腹痛不止。
好在这疼是一阵一阵的。
等进了钟家门,自有丫鬟婆子扶着她手下花轿,与钟昱拜了天地。
此时节勉强还能忍耐,等到入洞房坐喜床时,就生受不住了,卧在床上呻吟起来。
钟昱听得婆子偷偷来报,知道她果然发动,心里喜不自胜,面上装得好一派乌云遮月,气冲冲地便回房去。
只见徐浣云鬓散乱,钗环横七竖八掉了一地,一身喜服未褪,罩着锅一样的肚儿好不惹眼。
她正靠在红绸刺金线带米珠流苏的鸳鸯迎枕上,岔着腿喘息,见了钟昱忙伏倒在榻上,求他把陪嫁的婆子招进来。
徐家陪嫁的婆子里,有几个名为喜婆子,是为稳婆奶妈,遮她的阴私事。
钟昱哪能不许,既怕她受惊难产,又怕被人撞破谋划的实情,只在背地里招呼一干下人大夫,忙了个通宵。
及至天明时分,徐七娘竟在婚床喜幛内,对着龙凤花烛合卺酒,由喜婆服侍着生下了头胎儿子。
新妇各个要吃子孙饺子,讨一个生儿养女的口彩,这么快的实在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只可怜徐七娘并非闺阁中暗通款曲的风流姐儿,只因才貌双全家产万贯遭到如此算计,竟成了自己都疑心确有其事的一等淫荡妇人。
那龙凤花烛燃了一夜,无人照料。
不知何处来的歪风吹灭了龙烛,只留着凤烛烧到了尽头。
金龙盘盘,张牙舞爪,居高临下,正对着那摊原是凤凰的灰烬,仿佛将它吞吃下肚了似的,只留了一团猩红红的烛蜡。
似血耶,似泪耶?终是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