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丹早早便有些犯睏，坐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地撑着。
崔东湁将人抱进怀里颠了颠，怀中那瘦弱的身躯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像是只剩骨头似的。
他轻轻将人送回房间，掩好被角后才回到自己的房内休息。
夜半时分，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刻意压低、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东湁……你睡了吗？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
」崔东湁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姜秋丹睡后再度梦见恶梦。
平时那些噩梦虽然是习惯了，但这次的梦境栩栩如生竟还带入了刘勇浚的脸。
惊醒时整个人精神恍惚，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崔东湁的房间口。
叁更半夜突然被打扰正常人应该都会生气才是，姜秋丹还是抱持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小心地敲门，怀着愧疚与不安。
得到回应后，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走廊的夜灯只能勉强照进一点光，崔东湁透过微光看到他脸色苍白，便拉开被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
像是被温柔牵引，姜秋丹关上门，慢慢走到床前。
还没等他动作，崔东湁便将他揽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睡吧。
」
虽然他确实是想找个地方寻求安慰，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原本僵硬的身体在那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放松，那双大手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似的节奏，竟让他不知不觉间又沉沉睡去。
一早醒来，姜秋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回过神。
他扭了扭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抱在怀里，才想起昨夜的事——自己半夜跑来别人房里，还与对方同床共枕。
两人紧紧相贴，身后甚至还有某样东西顶着自己。
虽然明白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他还是羞红了脸，想悄悄鑽出被窝。
「怎么不多睡一会？」崔东湁将人捞回，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慵懒与磁性。
这次虽然抱得不紧，但姜秋丹却有些捨不得离开。
他埋在对方胸口，被那股松竹香味包围，心也稳定了下来。
「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有这样的父亲该有多幸福。
这句话却让听的人彻底清醒，原本还昏沉的脑子像是被浇了冷水。
崔东湁低头望着他，总觉得这张脸今天特别傻气，于是捏了捏他两颊的软肉，咬牙切齿地说：「……我可不想当你爸。
」说完还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
连姜秋丹都听得出他的语气咬牙切齿，顿时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他才驀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如此习惯与他接吻。
两人方才的亲密举动就像恋人一样，明明昨晚才因梦中出现其他男人而害怕得难以入睡，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下楼后，姜秋丹一看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他有些自责地问：「竟然这个时间了？工作没关係吗？」
反倒是崔东湁不慌不忙，替他热了一杯蜂蜜牛奶。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就知道姜秋丹怕苦，美式咖啡喝一口就搁置一旁，甜食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得知今天不用上班后，姜秋丹心中泛起疑惑。
这人怎么时不时就早退、休假，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他表情藏不住，崔东湁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模样就像是被裁员又不敢跟老婆讲的中年男人，崔东湁乾咳两声，强作镇定地说：「……晚点我们出门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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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不知道崔东湁在书房里做什么，但姜秋丹总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出于礼貌，他也不曾偷听，只是在楼下摆弄着盆栽。
「久等了吗？」崔东湁下楼，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翻着书，似乎已经等了好一阵。
「我们今天去哪？」姜秋丹闔上书，抬头问道。
「就在附近走走，顺便带你见一个朋友。
」
出门前，崔东湁看了他一眼，今日穿着简单的帽T与牛仔裤，却仍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从一旁柜子拿出帽子，扣在他头上：「这也适合你，戴着吧。
」
就如崔东湁所说，两人真正是在附近走走逛逛，平时任何小事都亲力亲为的他今天有些反常，例如总是拿着东西让他去结帐或者是会特别往人多的地方走，儘管帽子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视线，以及他低头就能看见被紧紧牵住的手他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那个……东湁，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姜秋丹感觉有些反胃，但是姜秋丹心里又莫名说不上崔东湁今天哪里奇怪。
除了去市场外，姜秋丹几乎不会到人多的地方，也很少在这种时间出门，感觉自己再多遇到点人就要吐出来了。
两人到了巷内的咖啡厅，环境既安静且人也不多。
「呼——」坐下后，姜秋丹将帽子脱下后才又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藏不住满脸自责的人问：「可以跟我坦白吗？」
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整理措辞，久到饮料都已经送上桌。
姜秋丹用搅拌棒戳着面前的冰淇淋红茶，圆滚滚的冰球慢慢地与红茶相互交融。
他也不着急，等着对方开口。
「……抱歉，我错了。
」崔东湁率先败下阵来，搭拉着脑袋道歉，继续说到：「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界限在哪……」
「界线？」
「你记得刘勇浚吧？上一次看到你这么害怕，但是去市场那些伯伯们你又好像又无所谓。
我就想知道哪种是你会抗拒的……我真的错了。
」他说到一半便哑了声，只能再一次道歉。
崔东湁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始终不敢抬头看向对方。
姜秋丹早在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如此愧疚的神情，他竟也生不出点气，他决定戏弄一下对方。
他故作不悦地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