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朱标已换上一袭藏青色长衫，将龙纹玉佩塞进贴身衣兜。

    前日朝堂上，户部尚书还在奏报商税新政成效斐然，国库增收两成；可昨夜夏元吉的密信却称，江南多地商户仍在暗中抵制。

    这截然相反的消息，像根刺扎在他心头，驱使他必须亲自去市井中探个究竟。

     “公子，前面就是醉仙楼，听说这是应天最热闹的酒楼。

    ”扮作书童的锦衣卫小声提醒。

    朱标抬眼望去，雕梁画栋的酒楼前，伙计正扯着嗓子招揽客人，可进进出出的商贾却个个行色匆匆，腰间钱袋也瘪得可怜。

     刚踏入酒楼，一股混杂着酒气、肉香与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标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壶老酒和几碟小菜。

    邻桌几个商人喝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人拍着桌子大骂：“什么狗屁新政！表面上奖励诚信纳税，可那些官老爷们，变着法子从咱们身上刮油水！” “嘘！噤声！”同伴慌张地捂住他的嘴，“前日城西的王掌柜，不过在茶会上说了句新政不好，当夜就被官府以‘扰乱民心’抓了去！” 朱标握着酒盏的手微微收紧，不动声色地侧耳倾听。

    原来，地方官员阳奉阴违，打着新政的旗号增设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

    商户们即便按时纳税，也难逃“河道修缮费”“市场管理费”等盘剥，所谓的奖励政策，不过是一纸空文。

     离开酒楼，朱标又来到绸缎庄。

    掌柜见他衣着考究，连忙笑脸相迎。

    “掌柜的，这匹云锦怎么卖？”朱标抚摸着光滑的绸缎问道。

    掌柜苦笑着摇头：“客官，不瞒您说，这绸缎价格比新政前涨了三成。

    倒不是小的想多赚，实在是税赋太重，连进货的本钱都快收不回来了。

    ” “不是说商税改制后，商户负担轻了吗？”朱标装作疑惑地追问。

    掌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客官有所不知，明面上的税是少了，可暗地里...”他伸出三根手指，“每进一批货，都得给税吏三成好处费，否则连城门都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