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以周:“还能这么想?”
讶然过后,他不得不承认越殊说的在理。
只是一般而言很少有人切入他说的角度。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了一阵,常以周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长生,那黑风山上下已被我扫荡一空,什么黑风盗,白风盗,黄风盗,统统成了阶下之囚!”
“——剿匪之事既毕,我已向张郡守复命,飞羽军的兄弟尚在东河郡,此番来与你道一声别,就得带他们回蓟县去了。
”
说着他又习惯性话多起来:“说来我原以为你会在郡城多待几日,不想你竟是跑了这般远,总不会是为了来这里拜神吧?”
神像前的少年转过身,轻声道:“我是来祭拜父母的。
三日后是他们的忌日。
”
常以周的笑容为之一顿。
“那我勉为其难再陪你三日……”他轻咳一声,“——给伯父伯母上炷香再走。
”
三日光阴疏忽而逝。
后山坟地,有香火之气冉冉升起。
这是一方百人公墓,住户不分彼此。
越殊说是祭拜父母,实则是一视同仁地为长眠于这片坟茔的每一道魂灵祭拜上香。
他甚至正儿八经念了一套祭祀用的道经。
许是清虚真人的缘故,乡民不曾任由此地荒草疯长,树立的墓碑周围空旷而开阔。
不知何时,雨丝缠绵而至。
细雨斜斜,染湿了碑上的文字。
常以周站在一旁,视线所及是一道高而瘦的背影。
“……尚飨!”
少年道人静立雨中,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最后的尾音落下,天地似为之一寂。
当然常以周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只是不知不觉受到气氛的影响。
待越殊退下,常以周亦上前拜了三拜。
不仅为了越殊至今都不知名姓的亲生父母,也为了昔日埋葬在这里的上百条孤魂。
瞥了一眼越殊清淡的侧脸,他转过头朝面前的墓碑郑重道:“伯父伯母且安息罢!长生如今已是长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呢!”
“???”越殊终于忍不住错愕地朝他看来,平静的目光里骤然起了波澜。
却听常以周带着与有荣焉的语气继续滔滔不绝,全然一副向长辈分享小伙伴成就的模样:
“长生他书读得好也就罢了,医术亦是精妙。
这些年他过得很好。
不仅过得很好,还帮助许多人活了下来,过得更好……”
无视越殊的目光,常以周一口气说完,末了道:“所以伯父伯母,还请放心瞑目罢!”
言罢,他利落转身。
只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现简直就是小伙伴曾经说过的“酷毙了”。
直至走出后山,常以周依旧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其中意味颇为复杂,仿佛在看一个憨憨多年、有朝一日突然一鸣惊人的奇迹。
这个联想令常以周感到冒犯。
……他才不是什么憨憨呢。
他牵过青雷,一路行至村口,而后翻身上马,与越殊潇洒道别:“长生我走了!”
“……如今你走在前面,玄微之号传遍幽州。
不过我会赶上你的。
”
清风细雨中,传出少年人的豪言壮语:“等你再回幽州,飞羽军定然已是幽州第一强军,常以周的大名必是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