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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彻底的沉翯倒也不觉半分的尴尬。
大喇喇地便在沙发上上坐了下来,手臂搭扶靠背,饶有兴致地打量室内陈设。
长途飞行后的沐浴,是最能舒缓身心的。
磨砂的玻璃门后,艾明羽任由温热的水流自头顶倾泻而下,冲刷着每一寸肌肤,也带走了积压的疲乏。
里头的淅沥水声持续了好一阵子,方才歇停。
待到她再度从门后款步走出,周身都透出一股清爽的雾气。
下身是条宽松的束脚裤,上身搭一件同款拉链连帽衫儿,将那窈窕的腰线掩去大半,平添了几分日常居家的柔和。
才被水清洁过的稠密黑发随意地束起,有几缕碎发,湿答答地便贴在新润的耳廓边。
与往日那个精明强干的样子,全然不像。
沉翯觉得稀奇,便倚着个身子歪头笑看她。
就看那个洗去了一身铅华的女人,施施然地朝自个儿方向走来。
待到近了,才伸出一只裸腕到人的面前,掌心朝上,躺着只小巧又别致的梨花木梳。
“喏,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嗓音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沉翯听话地从椅上起身,从女人指间拈过梳齿;艾明羽也不和他客气,就沙发前缘坐了下去。
解开发圈,那片如瀑的长发便柔顺地散开,披满了整个背脊。
沉翯修长的五指没入发间,先是将几处稍稍打了结的部位轻轻理顺,才换上那只温润的木梳,一下下,耐心替她整理起来。
那手法很轻,像一双灵巧的燕,在泼墨的山水画间自如地穿梭。
屋外有海鸥的叫声自远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
艾明羽便也觉得心安理得,坦然享受着他的服务。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沉翯主动打破这层宁静,“你信教吗?”
问题来得没头没尾。
“怎么忽然问这个?”不着边际的问话让艾明羽愣了一两秒,才有些懒怠地掀开眼皮,似笑非笑睇他一眼,“我如果信的是上帝,那你之前…对我所做的那些事,足够下地狱了。
”
沉翯也跟着笑起来了。
下地狱的话嘛,他倒不是很担心——早在五年前被她干脆利落删除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已经从地狱里走过一个来回。
“那又如何?便是万劫不复,也觉得值了。
”
说到此处就停下,似乎在回味话中残余的情意。
过了几秒才将话题扯回来,“附近有个着名的Mission,景色不错,要是得空,不如一起去逛一逛,权当消遣?”
MissionSanJuanCapistrano,西班牙人的遗迹,燕子的归巢地,艾明羽听他说起时,脑子里也跟着将大学历史课念到的资料都过了一遍。
艾明羽知道他过去素来是副爱玩的顽主做派,对哪儿好吃,哪儿好玩自然是门儿清;既然说是好的景色,那必定不会错的。
况且登机前沉翯那一番劝她放放松的话,她多少听进去了些,也确实觉得这几年因着公司的事一直绷着,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出远门的机会清净一阵,散散心,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嗯”了一声,算是应允这趟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