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决战(上)·巡抚镇陕(2/3)
战多年的白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却不知主人的刀刃已对准它的颈动脉。
“噗嗤”一声,血柱喷涌而出,溅在朱仪征的官服上,暗红的斑点像极了他亲手写下的“忠”字。
他蘸着温热的马血,在城墙上写下誓言:“朱仪征,陕西人,与城共存亡!”
百姓们围在城下,看着巡抚大人歃血为盟,有人抹起了眼泪。
前几日还在哭喊南逃的汉子们,此刻攥紧了手里的农具——连父母官都敢把命赌在城头上,自己又怎能当逃兵?
为了彻底斩断侥幸,朱仪征下令将几个趁乱逃跑的士兵、私藏粮食的衙役拖到桥头。
他们的尸体被吊在烧焦的浮桥残骸上,下方立着块木牌,浓墨写着“逃者如斯”。
风吹过尸身,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警示每个动摇的人。
从此,西安城里再无人敢提“南逃”二字,连哭闹的孩童看到桥头的尸体,都会立刻噤声。
开仓放粮的命令,比任何誓言都管用。
朱仪征亲自坐镇粮仓,挽起袖子掌勺分粮。
他的官服还沾着马血和烟灰,却一丝不苟地给每个百姓舀米,粗粝的手掌碰到妇人的陶碗时,对方慌忙跪下磕头,他却伸手扶起:“都是西安的子民,该同甘共苦。
”有个老汉捧着碗里的糙米,看着巡抚额角的汗滴,突然对着粮仓方向磕头:“大人放心,老汉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护着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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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周边卫所,守城的士兵们再也坐不住。
泾阳卫的百户带着三百人连夜赶来,说“不能让巡抚大人孤军奋战”;咸阳的乡勇们推着自制的投石机,沿着官道往西安集结;连最远的凤翔卫,都派来五十名弓箭手,箭囊里的箭矢刻着“还我关中”。
修复城墙的工程热火朝天。
朱仪征定下规矩:“每修三丈,赐米一斗。
”百姓们扛着石块往城头跑,孩童们提着水桶跟在后面,连小脚的妇人都来帮忙和泥。
有个瘸腿的瓦匠,带着儿子在城砖上刻下“永固”二字,说“要让瓦剌人知道,这墙拆不掉”。
当第一支朝廷精锐抵达西安时,朱仪征正在城头检查新砌的砖缝。
一万五千明军甲胄鲜明,佛郎机炮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对着城头拱手:“太子殿下令,末将驰援西安!”
朱仪征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他摆摆手,让亲兵扶自己下城,回到府里倒头就睡,连脱甲胄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梦里全是渭水的浪涛和城头的“忠”字旗。
而渭水北岸的博罗纳哈勒,正忙着把抢来的粮草往宁夏西卫运。
那个软骨头守将送来密信,说李贤的军队已逼近西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当他带着最后一批辎重准备动身时,突然看到南岸的明军开始北渡——甲胄精良的骑兵踩着浮桥冲锋,佛郎机炮的炮口对准了北岸的营垒,旗帜上的“明”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明军主力!”博罗纳哈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那些旗帜,那是朱瞻基亲率的京营精锐,士气如虹,与之前的乡勇截然不同。
再看自己的部队,粮草见底,士兵们望着西安城头的火光直发怵,连最悍勇的亲卫都露出了怯色。
“撤!全军北撤!”博罗纳哈勒终于咬碎了牙。
他知道,南下的梦彻底碎了,再不走,恐怕连北归的路都要被截断。
瓦剌大军慌乱地收拾营帐,马蹄踏过丢弃的劫掠品,像条丧家之犬,沿着来时的路仓皇北逃。
渭水的波浪拍打着两岸,南岸的西安城渐渐恢复了生气,北岸的瓦剌营垒却空了。
朱仪征站在城头,看着北撤的瓦剌人,忽然想起曹静的木像。
他转身对身边的将领道:“告诉太子殿下,西安守住了。
”
风穿过城垛,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回应那些战死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