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3)
午时过后,日头渐渐西斜。
窗外,倦鸟啼鸣,昏黄的斜阳透过窗棱间隙洒向了殿中,投在静坐案前的那道清瘦身影上,落下一道孤独的光影。
此刻西配殿中门窗紧闭,陈今昭独坐案前,缄默不语,刘顺寂守门前,无声无息。
从午时到未时,整个西配殿都鸦默雀静,一片死寂。
陈今昭坐在旧日案牍之位,垂了眸怔怔看着案前摊开的书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个时辰里,她脑中好似想了许多,又好似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似清醒,又似浑噩。
从她离开时被刘顺叫住,继而请到西配殿起,她潜意识里就隐约有了些预感。
当她随他进了殿,亲眼见他表情死沉沉的关闭窗户殿门的那一刻,便也大抵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瞬,她脑中轰然一片死寂,什么都不剩了。
从进上书房那刻起,至彼时她出了殿,她不知这期间究竟是出了何种需要她命的事,但她能知道的是,自己罪不至死。
朝廷律法四百六十条,吏律、户律、兵律、礼律、刑律、工律等等,涉及死罪之律,她何曾触犯一丝半毫。
所以,她何以得此下场?
自入朝为官那日起,她未欺压良民、未收过哪怕一文钱孝敬,未结党营私、也未莠言乱政,纵在上位看来能力有所不足,却也兢兢业业竭力做到最佳……试问,敢问,她所犯何错,又所犯何等死罪?
于彼时,在见到那位御前总管,面带死气的朝她走来时,她面若死灰,整个人不受控的战栗如筛。
她恐惧,不甘,难解,又悲哀。
纵使要死,她也望上位者好歹能给她个明正典刑,也不枉她堂堂正正为官一场。
而非如这般,借一内监之手,于幽暗僻静的宫闱内殿中,令她无声而殁。
眼见那刘大监已伸手摸向袖口,那会自知无望活路的她,张口就要央求对方能替她向上位求上一句,望之后能遣人送她尸身归家收敛。
为此,她可以写绝笔书,甘愿伏罪自裁,以全上德。
怎料,她要央求的话尚未出口,对方却先一步退到殿门处,而后就无声无息站那,一潭死水的似个幽魂。
她不知刘顺是何意,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无言的各自沉默各的,她不会出口发问,他更不会开口解释。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在经过了最初的彷徨恐惧后,她开始从容接受这个事实,亦不再去想上位者为何非要她死。
左右不过,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对方既想要她的命,那在对方眼里,她必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逃不掉的。
即便她去苦苦哀求,去据理力争,除了惹对方不耐、生怒外,没有任何用处。
甚至还有可能要承受对方怫然之下的后果。
除她一条命,她身后还有九族。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还是个女子,更要担心激怒对方后,会不会遭遇酷刑或鞭尸之类的后果。
若是身份一旦暴露,那遭殃的何止她九族,连带她昔日恩师、学院、师兄弟、以及多次科举考试中为她作保的长辈、友人等等,都会受她牵连。
那她又于心何忍啊。
与其折腾一番换来更严重的后果,还不如就此平静接受死亡,也给身后人留条活路。
两扇殿门并非完全闭死,而是留了条半掌宽的缝隙。
殿门处的刘顺,每过一会就会透过这条缝隙,带着某种隐蔽的期待望向上书房正殿方向,待见正殿的两扇殿门依旧紧闭时,便会死沉沉的收回目光。
按理说,本该速办的事情,他却在此无端耗着,已算是公然违抗上意了。
但耐人寻味的是,他主子却没有派人过来催。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奉此命始,自己便置身悬崖之上了。
探花郎命悬一线的同时,他刘顺又何尝不是?所以他宁愿在原地耗着,也不能轻易动作,否则他的来日将遗患无穷。
他要等,等上书房来人。
若来人是来斥他办事不力催他速速动手的,那他就依言照做,若来人是让他终止行动召他回去的,那自是皆大欢喜。
殿内的两人接下来的时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