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沈府门前,沈砚迎了沈家族老进了府邸。
是夜,沈府书房灯火幽暗。
族老看着沈砚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
听出族老话里的不满,沈砚也只是静听不做辩驳,为官两年时间里,无论是族老们抑或是他的父亲,对他的行事就未曾满意过。
”你父亲在淮南任上,不便前来,所以此月中旬你那弱冠之礼,由我及你几位叔父来为你操办。
沈砚抬袖,“劳几位长辈挂怀奔劳,砚不胜感激。
”
族老不去计较他那疏离的语气,少年人总是一腔愤懑与倔强,时间会教会他成长的。
“我大概会滞留京中半月,这期间会尽力为你奔走,力求让你的官职再提一阶,少说也提至詹事府少詹事。
”如此,便有资格担任皇子师,才能推进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想起城府深沉的那位,族老又提醒道,“莫要走漏风声,只需表露外放出京之意即可。
届时,我亦会安排人上书奏请将你外调,以消那位的疑虑,如此反能令他安心将你留在京中任职。
更何况,我听闻那位本就有擢升尔等三杰之意。
”
沈砚沉默少许,问了句,“如果那位当真将我外放,那又当如何?”
“那自有旁的人顶上。
”族老停顿,突然问他,“听闻你与其他二杰甚是交好?”
沈砚脸色一变,眼神变得警惕:“他们二人不会参与其中!”
族老看他一眼,不甚在意,“如果沈家顶不上,自会有其他世家来顶。
”
沈砚忍不住问了句:“为何非要我沈家来打头阵?”
“因为只有我沈家有麒麟子,趋近枢要!”族老的语气不知是骄傲还是无奈。
他叹口气,又望向沈砚,无不语重心长,“阿砚,此环至关紧要,若不能与宫里搭上线,湘王那边将师出无名,必受掣肘。
”
“非要如此?”
“非要如此!”族老的话不容置疑,“成武杀功臣、抄豪强、灭世家,对文武百官更是动辄则咎,剥皮萱草、砍头杖杀都是常事,堪称刻薄苛暴!你如今趋近枢要,倒是偶尔得以面见王驾,那据你所观,那人可是否有那成武遗风?”
见沈砚无声沉默,族老冷笑,“往近了说,他入京杀的那些王公巨擘一本厚册都数不尽,往远了说,西北的那些世家大族,这十年来可没少被他杀得四处逃窜。
阿砚,他如今尚未对吾等世家痛下杀手,不过是刚入京师根基不稳罢了,待到来日时机成熟,你以为他会放过吾等?身为沈家嫡子嫡孙,你可要坐视沈家的覆灭?”
沈砚怔怔坐着,不言不语。
族老面色缓和,“你且放宽心,那位以为凭借兵强马壮就能开罪世家大族,学那成武抗衡天下世家,那是做梦。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吾等齐心协力襄助湘王,不远的来日定会将那位赶回他的西北巢!那时论功行赏,阿砚你必得首功,吾沈家也必会再进一步,世代显荣!”
说到最后,族老的语气激动,满面红光,好似当真见了来日沈家无上荣光的场景。
沈砚却只觉似有巨石重重压在胸口。
在听到族老说到要他与几个世家女相看联姻时,他直接起了身,打断对方的话,“其他的我做不了主,但婚姻大事,我想我还是可以的。
”
族老遂止了声,没再继续相逼。
清早宣治殿前点卯过后,陈今昭与鹿衡玉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沈砚带着一溜的尾巴疾步而去。
鹿衡玉啧啧两声,果真是状元的牌面啊。
“对了今昭,我听说沈砚的弱冠之礼将至,昨夜他的本家族老来京,应是就在京都做主替他操办。
”
陈今昭还真不知此事,闻言还很是惊讶,“那他弱冠之礼具体是什么时候啊,届时他肯定是邀咱们同去的,可别来不及去给他准备贺礼。
”
鹿衡玉也不确定,“不是此月就是下月,左右不会是腊月罢。
等回头问问他”
陈今昭想到一茬,又问,“怎么是他本家族老主持操办,他父母双亲呢?”
眼神小心扫了眼四周后,鹿衡玉才小声道,“我听说他父亲还在任上,估计过不来。
他母亲好似是常年卧榻,身子不好。
”
陈今昭想起沈家的家风,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
进了翰林院,两人便见他们的位子上挤满了人,这群人围着中间的沈砚,或是送端砚湖笔,或是送诗赋文章,甚至还有送折扇、印章、香炉、茶具等等,总之将对方那张本还算宽敞的案面堆放得满满当当。
而中间的沈砚闭眼揉着太阳穴,不住的吸气呼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与痛苦。
他俩人走过去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你争我抢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