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昭用尽全力拉住他的袖口,他拢握住她苍白冰冷的手,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的性命最为要紧。
”她的手也那般瘦削,他握着都似握着冬日的枯枝。
姬寅礼紧咬牙关,下颌线绷的近乎要断裂。
”其他的都可来日再说,唯独你的性命,等不得。
”
话虽如此,可在太医来之前,他还是拢了层层帷帐,仅让她露出一截臂腕出来。
太医们轮流上前把脉,青娘在榻侧详细描述症状。
十数名太医诊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根据脉象及青娘提供的症状信息,他们小声商议了好一会,最终得出了结论,向榻前坐着的摄政王郑重禀道,是妇人怀孕常见的恶阻之症,待熬过了孕初期就会恢复如初。
“熬?”姬寅礼举过榻间人已见嶙峋之态的手,抑怒道,“呕恶频作,食之即吐,这种状态已足有半月!人都磋磨成这模样了,你们告诉孤还要熬?如何熬,怎么熬,要熬到何时!”
“孤在这不是要听你们支吾其词,泛泛空谈!孤要的立竿见影的良方!要她药到病除,能止吐,能吃用些东西,要她立见成效的好起来!”
太医们慌忙连声告罪。
专攻妇科的太医只能顶着上头的盛怒上前,献了几个和胃止呕的药方,还有按摩关穴、艾条温灸等缓解症状的良策。
听着这些耳熟的药方良策,姬寅礼的心却在不断下沉,这些都是青娘用过的,起先还多少管些用处,至现在早已不见丝毫成效。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法子?”
殿内鸦雀无声,太医们缄默无言。
再次问了青娘那华圣手何日到京后,姬寅礼挥退了殿内所有人,唯剩他二人在阒然无声的空间里相对相望。
“最多再撑五日。
”
他拢握着她泛着凉意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指尖,声音放的很轻,连呼吸都克制到极端,似乎唯恐将榻上的人吹散了。
陈今昭看着他眸里的血丝,很想伸手去触摸他的眼角眉梢,抚摸他憔悴的面容,却没有力气。
这些时日,他也消瘦得厉害,颧骨都稍有些凸出了。
何止是她不好过,他也心力交瘁。
“我……撑得过。
”
她勉强对他露出抹苍白虚弱的笑来。
她本想安他的心,可见她青丝散乱铺陈,眼眸神采涣散气若游丝的模样,他却只觉遍体生寒,双掌都近乎要拢不住她纤细的手骨。
“别说话,留着力气好好将养身体。
”他伸出一手来去给她整理发丝,竭力克制着手不颤抖,“会好的,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
看着她闭了眼又陷入了睡梦中,他忍不住抬着有些发抖的手,轻轻挨近她的侧颈。
感受着那处微弱的颈脉,他彷徨恐极的心,才能获取稍许短暂的安宁。
未及五日,华圣手进了京。
当日,他就被马车用极快的速度拉到了昭明殿。
先去偏殿洗漱了大概,从上至下换了赶紧衣服,他才被宫人带到了内寝。
寝房内静的没有一丝人气,宫人们来去无声,身上不见任何配饰,发间也只有简单素簪。
整个寝殿内的空气也干净至极,不闻一丝一毫异味。
华圣手面色郑重,快步进殿。
一别经年,他还是老样子,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不同于往昔的老神在在,此时的他寿眉微锁,略有凝重。
内寝里点着几盏宫灯,光线不明不暗。
榻边坐着人微微佝偻着背,侧坐着不错目的望着榻间方向,高大的身躯在帷幔上落上抹沉默的剪影。
此刻听得动静就侧过脸来,眼周凹陷,颧骨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