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来自恶魔的救赎(上)(2/3)
等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就看见三头巨犬扑向爸爸妈妈的身影。
“不要啊啊啊啊!”
我在海里拼命划水,指甲缝里嵌满泥沙。
等爬上岸时,天已经快黑透了。
岸边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认识的叔叔阿姨,也有一起玩过的小伙伴。
奈奈还保持着伸手呼救的姿势,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那是今天早上我分给她的。
“奈奈?”
我声音发颤,伸手推她,
“别装睡了,快起来……”
可她的身体早就凉透了,脑袋一歪,露出脖子上深深的齿痕。
此时的我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嗡嗡直响,只记得海水里翻滚的血,还有爸爸妈妈最后推我的那股力道。
一心只想尽快见到爸爸妈妈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断崖跑,路上不知踩碎了多少白骨。
“让开!让开!”
几个穿皮甲的冒险者举着火把冲过来,
“小姑娘,这地方危险!”
“我爸妈在那边!”
我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角,
“求求你,帮我找找他们……”
那人甩开我:
“别碍事!魔兽刚退,到处都是魔物残骸!”
他的火把照亮旁边的石块,上面还沾着黏糊糊的绿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
等我终于跑到断崖,夕阳正好从云缝里漏下来。
那个地方……只剩零星的肉屑黏在岩石上,三头巨犬的尸体横在中间,一只眼睛还瞪得老大。
我跌跌撞撞地找,在石缝里摸到几块破布——是爸爸常穿的那件灰麻布衫。
“妈妈……”
我在草丛里扒拉着,突然摸到个硬物。
借着夕阳一看,是妈妈别头发的木梳,梳齿断了半截,还缠着几根棕色的头发。
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我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不要啊啊!!!”
我抱着木梳尖叫,喉咙火辣辣地疼,
“你们说好要带我去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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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混着沙子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也不知哭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指甲缝里全是泥土,手里死死攥着两根树枝。
面前歪歪扭扭堆起两个小土包,树枝插在土堆上,就像爸爸妈妈平日里扛在肩上的法杖和菜刀。
远处传来火把晃动的声音,几个冒险者的对话飘进耳朵里。
“这波浪潮太狠了,听说隔壁村也没剩几个人……”
有人声音发颤,
“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子,才六岁啊……”
“上头说要清点尸体,别让魔兽尸体留在岸边,小心滋生瘟疫。
”
另一个声音冷冰冰的,
“赶紧干活,完事儿去村口酒馆喝两杯压惊。
”
我盯着土包发愣,突然摸到兜里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那颗早就融化变形的硬糖,糖纸皱得像爸爸编的破渔网,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可凑近了闻,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甜味——
是那天在集市上,我眼巴巴望着糖摊,爸爸偷偷塞给我的惊喜。
“你要笑口常开,跟村里的所有人当好朋友。
”
妈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总爱用沾着面粉的手捏我的脸。
“没错,只要你面带笑容,就能让大家展露笑容。
”
爸爸说话时,胡子总会蹭到我额头。
那时候我还嫌扎得慌,现在连这点触感都成了奢望。
我用袖口擦了擦脸,把糖轻轻放在土包前。
风一吹,糖纸“沙沙”响,像极了妈妈哼摇篮曲时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记住你们的话了。
”
我对着土包喃喃道,喉咙还是又酸又胀,
“好多人都走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
”
远处传来狼嚎,冒险者的火把已经走远。
我捡起块石头,在土包旁边歪歪扭扭刻下字——“爸爸”“妈妈”。
刻到最后一笔时,石头划破手指,血珠渗进泥土里,和着眼泪,把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要是在这里继续哭,你们肯定要骂我没出息了。
”
我吸了吸鼻子,把妈妈的木梳别进头发,
“我不会再哭了……我要离开了。
”
站起身时双腿直打颤,最后看了眼两座小土包。
日光下,插在坟头的树枝轻轻摇晃,像是爸爸妈妈在朝我挥手。
夕阳把断墙残垣染成血色时,跳海逃生的村民们陆续摸回村子。
人群里狼族少年基尔背着受伤的小妹妹,白猫少女莉法娜扶着瘸腿的老妪,更多是挂着鼻涕的小孩,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睛哭得像核桃。
“各位!”
我踩着歪斜的木梯爬上打谷场的石台,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
破铜盆被我敲得震天响,终于把抽泣声压了下去。
基尔耳朵动了动,抬头望向我。
他狼尾上还沾着海藻,眼神却像困兽般倔强:
“拉芙塔莉亚,粮仓塌了,水井也被魔兽弄脏……咱们拿什么重建?”
我攥紧妈妈的木梳,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我知道大家都很伤心。
我自己……其实也一样,但爸爸妈妈跟兄弟朋友会叫我们在这个时候哭泣吗?”
莉法娜抹着眼泪,猫爪挠了挠乱糟糟的尾巴:
“可……可我爸爸的铁匠铺全毁了……”
她话音未落,几个小孩又跟着嚎起来。
我伸手抵住胸口,往前踏出一步,麻布裙摆扫过石台上的碎石:
“我也要对还盼着亲人回来的人说——当他们穿过村口的老树,如果看见粮仓只剩焦黑的梁柱,水车泡在发臭的泥里,会怎么想?”
人群安静得能听见晚风掠过废墟的呜咽。
老石磨旁,瘸腿的木匠大叔拄着拐杖开口:
“领主大人说过,我们村的石板路,是三代人扛着石料铺出来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
我提高声音,喉咙却发紧,
“但正因为这样,幸存的我们才更得合力复兴这座村庄!父辈能在沼泽边建起磨坊,能把荒地垦成麦田,我们为什么不行?”
“基尔的狼牙能咬断魔兽利爪,莉法娜的猫爪能爬上最高的塔楼,咱们是一家人啊!”
基尔突然挺直腰板,狼耳竖得笔直:
“拉芙塔莉雅说得对!我昨天在林子里发现了完好的蜂箱,蜂蜜能换银币!”
莉法娜眼睛亮起来,尾巴一扫:
“我去摘野果!咱们可以酿成果酒!”
几个小孩也跟着喊:
“我会挖陷阱!”
“我能照看山羊!”
“好吗?求求你们。
”
我拼命扯出笑容,指甲掐进掌心。
一旦眨眼,滚烫的泪水就会决堤。
“说的没错!拉芙塔莉雅!我们也会努力加油的!”
基尔跃上石台,手重重拍在我肩上。
他身后,莉法娜已经开始安慰发抖的幼崽,用手轻轻擦去他们脸上的泥。
突然,一阵旋风卷起尘埃。
领主大人赠予的金丝绣旗从断墙上飘落,正巧盖在我沾满泥土的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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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纹章在夕阳下微微发亮,仿佛还带着当年庆典时的热闹气息。
“这是上天的旨意!”
老木匠颤巍巍举起拐杖,
“孩子们,把村口那根断旗杆抬过来!”
当绣旗重新升起在焦黑的木杆上时,晚风卷着远处森林的气息掠过村庄。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爸爸站在打谷场中央,举着法杖为新播的种子祝福;妈妈系着蓝围裙,在灶台前熬煮草药。
他们的虚影与眼前挥汗搬运石块的基尔、采摘野果的莉法娜重叠,化作夕阳里最温暖的光。
等到村民们都开始修建村庄后,我偷偷采了几朵野花。
攥着花束摸到悬崖边时,日头正往西沉。
两座土包前的硬糖早没了踪影,不知被野鸟叼走还是化进了土里。
我把野花插进坟头的松土,蓝紫色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