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对话(1/3)
“从审理到开庭到定罪,因为案子性质不同,所以要的时间也不太一样,大概得半年才能都下来。
”
“我起诉的是她把你送去的那件事。
律师跟立案的费了半天劲,只能定一个民事纠纷。
真服了,这世界怎么了,这分明是杀人,一群神经病。
”
“剩下的两个案子,一个是老陈的公司,一个是……你那个事。
”
陈舷默默地点点头。
方谕还是怕刺激到他,不敢说教官的名字。
这会儿黄昏了,夕阳落日。
阳台处,陈舷坐在一个懒人沙发上。
前不久,方谕又买了两个懒人沙发回来,这会儿就坐在他身边。
懒人沙发摆得斜靠在一起,陈舷整个人平躺着,腿放在方谕身上,一条毛巾挂在脑袋上,遮住了他光秃秃的头顶。
方谕一边给他捏着腿,一边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
“要判多少年?”陈舷问。
“判决还没出,律师只能算个大概的量刑。
我请的律师算了,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最少十二年。
”方谕望着他,“等她出来,早找不到你了,别怕。
”
陈舷轻笑一声:“我知道。
”
方谕也笑笑,低下头给他捏腿。
他不是第一次给陈舷捏了,上高中的时候,陈舷总训练得浑身酸痛。
每每自己拉伸完了,还得要方谕给他拉一拉,捏一捏。
每隔一两天,方谕就得给他捏捏肩膀捏捏腿。
这么多年了,他肌肉记忆也还是在的,这一捏腿跟从前一样,力度正好,不重不轻,非常巴适。
陈舷躺在懒人沙发上。
虽然八百年没有游泳了,化疗以后他更是浑身肌肉萎缩,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但捏捏腿还是舒服的。
方谕忽然掀开他裤腿。
看见那些青青紫紫层层叠叠的旧伤,他又皱紧眉,眼尾发红,吸吸鼻子不吭声。
又要哭。
陈舷说:“别哭。
旧伤了,都是疤而已,别哭。
”
方谕抬头望了他一眼,扯扯嘴角想笑一下,但没笑出来,反倒是眼睛里又亮晶晶的有了水光。
他抹了几下眼睛,紧抿着嘴又低头,给他摁了几下小腿,闷声:“对不起。
”
陈舷望着他的手:“方真圆是真的欺负我。
”
“嗯,我知道。
”方谕说,“她混蛋。
”
“你记不记得,她有段时间,特别爱做鱼吃?”
“嗯。
”方谕点点头,“总是做鱼,不是鱼就是虾,你又不爱吃,都吃不到多少蛋白。
我跟她说别做了,结果越说越起劲,隔两天就做一次。
”
陈舷笑出声来:“就是因为我不爱吃啊。
”
方谕没吭声。
“你能吃,我不能吃,所以她就做。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找到良心了,终于不做了。
”
方谕没吭声。
“你那时候,是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
”
“别骗我。
”陈舷晃晃两条搭在他身上的腿,“肯定是你说什么了,说实话。
”
方谕转头看他。
陈舷抱着个抱枕,躺在懒人沙发上,一条毛巾罩在脑袋上,脸上带着笑。
落阳橘黄地照在他瘦弱的脸上,把他病得苍白的脸照得有了几分血色。
那双狐狸眼笑得弯弯,终于有点十几岁时健康的样儿了。
方谕老实交代:“我跟她说,我吃鱼要吃吐了,别做了,看见鱼就犯恶心。
”
陈舷毫不意外,笑了声:“果然,还得是亲儿子。
”
方谕又没吭声,他转头望着远处,过了会儿后嘟囔了句:“就知道欺负你。
”
陈舷望向他。
“蹲一辈子才好。
”方谕语气低沉发闷,带着股压着的怒气,“都对不起你,一群混蛋。
”
陈舷不吭声了。
方谕偏眸看他:“我明天给你张黑卡,等你全好了,就出去刷,刷不爆就别还我。
”
陈舷愣了愣,笑了出来:“这么有钱啊。
”
“刷爆一百张都还得起。
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买一栋楼都行,我养你。
”
陈舷摇摇脑袋,问他:“耳朵治过没有?”
方谕愣了下:“你记得?”
“没忘。
”陈舷说,“是不是治过了?我化疗那会儿,声音那么小,每次叫你你都听得见。
”
方谕摸摸鼻子。
“我担心你,所以你一点儿动静我都听得到,”他说,“治不了了,问过了。
”
陈舷不吭声了,他望了望方谕的耳朵。
先前留着一头中长卷毛的时候不明显,这会儿他把头发剃了,耳朵上半部分的耳骨上,一道小蛇似的蜿蜒伤疤,极其显眼。
那是他小时候帮方真圆挡了周延一巴掌时留下的。
十几岁的时候,陈舷想偷偷亲他耳朵,一拨拉开他头发才看见。
方谕这才告诉他,周延打他那会儿,手上有个戒指,扇过来的时候把他脸上划了好长一道口子。
万幸的是没伤到眼睛,且处理及时,脸上的口子没留疤,保住了他一张帅脸。
不幸的是耳朵上的留疤了,不过好在不明显。
更不幸的是,周延力气大,当时直接把他打得这只耳朵突发性耳聋,后来又转成听力受损,左耳比右耳听力损伤一半多。
现在还是治不了。
“医生说是直接损伤到神经,根治不了。
”方谕捂了捂耳朵,“没事,又不是真聋了,还是听得见……你别这个表情,我说了,你别心疼我,我欠你的比这多。
”
陈舷皱了皱眉:“怎么不心疼你。
”
“我欠你那么多,心疼我干什么。
”
方谕低头,又给他捏了几下腿。
陈舷沉默。
夕阳落下山了,外头黑了下来。
吃完晚饭以后,陈舷有点烧心反胃,去卫生间里干呕了一会儿以后,回了卧室躺下。
他睡着了,再醒过来时,还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