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3)
这是他们私下讨论出的结果,至于到底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梨花又问了几个问题,汉子侧过身,脸颊埋进泥里,嗓子像堵了大石,央求梨花,“能把我埋在进村的构树林里吗?”
他阿翁的坟包在那儿。
他想回到家人身边。
说来也怪,主动进入勇士营后,他从没想过家人,每日除了操练,便努力克制内心的杀欲,被选中来这边刺探情报,高兴地也是可以为所欲为...
而此刻,记忆里的人像奔腾的水涌进他脑海里。
重病不愈的阿翁,身形佝偻的阿奶,沉默寡言的阿耶,唠唠叨叨的阿娘...
他想喊人,一张嘴,低沉的呜咽溢口而出,忽然又想起离村时的光景。
阿娘跟在后面,依依不舍的抹眼泪,边哭边喊,“四郎,莫哭,等两年就回来了,到时阿娘多养两只鸡,待你回来就有鸡蛋吃了。
”
家里人多,鸡蛋只给干重活的兄长们吃。
估计听到他私下发的牢骚,那日阿娘才会说那么一句。
“阿娘...”他喃喃缩成一团,想抱住自己,但身侧架着锄头,手脚无法自由伸展。
最后,他奋力的仰起头,隔着湿润的裤脚朝外面望去,“对,对不住。
”
这话带着浓浓的哭腔,却不知与谁说的,四周的村民脸上满是雨,低头看他一眼,心知他可能要死了,问赵青山,“给留全尸吗?”
赵青山垂目,细雨铺满的眉眼衬得他心神有些恍惚。
良久,他举起铁枪,狠狠扎进汉子胸口,一瞬要了他的命,“既是东高村旧人,便留个全尸葬去构树林吧。
”
汉子不知道,那片构树林已经开出来种上了粮食。
他抽回铁枪,淡漠的交代,“外头的尸体扒了皮挂去后山四里外,让三壮亲自去办。
”
“是。
”
村民们拿走桎梏汉子的锄头,拖着尸体出去了。
雨势不减,赵青山站了会儿,和梨花往回走。
铁枪上的血混着雨在枪尖聚成血滴往下掉,腥味在鼻尖萦绕不散。
梨花浑身湿透了,纠结要不要趁四下没人拿把伞出来,还没动,便听赵青山道,“三娘,你会不会觉得堂伯杀孽太重?”
梨花侧目,一时没明白。
赵青山顿步,细雨覆住的面庞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们也是苦命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千辛万苦回村,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他低头看手里的铁枪,枪尖的血滴密集的滴落,上面的血越来越少。
他怔怔道,“杀他们的人甚至连个活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
曾几何,他竟也像那些权势滔天的人那样视人命如草芥了?
梨花可能不知,无论这帮人是不是益州派来的奸细,他早已打定主意杀了他们。
为此,他提前吩咐了村民们,所以他喊’杀‘时,其他人没有半分惊讶,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
路上满是鞋子踩出来的脚印,这会儿积了水,一脚下去溅起无数的水花。
这会儿水花染了血,是红的。
梨花看他盯着地面发怔,不知他的低落从何而来,像哄阿耶般伸手抓他的衣角,轻声道,“堂伯,他们是坏人。
”
“嗯。
”赵青山抖抖腿,声音夹了丝哽咽,“堂伯没杀错人。
”
可他仍低着头,握枪的
手甚至在抖。
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