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2/3)
过俄航晚点五个小时,导致没有接上下一趟飞机,不得不在机场窝一夜的悲惨遭遇,记忆太深刻了!
俄航的老巢是莫斯科的谢列梅捷沃机场,设计师可能承袭了古拉格的设计理念,冷得要命,坐下来三十秒,就得站起来走一走,否则整个人都要被冻僵,那一刻,王雪娇觉得自己在西伯利亚挖土豆。
反正现在确实没有晚点,王雪娇没有再说话,她转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以及一个大学。
问了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曾出了九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三个菲尔兹数学奖获得者,校友里神人汇聚,比如发明了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
现在,他们的无线电物理也很猛。
王雪娇有个想法……要是教授们的生活不太好的话,何不来我这,我们猛虎帮最近挺需要无线电人才,等有机会找他们聊聊。
缅北招聘大学讲师:
待遇优厚,不搞“非升即走”,不要求年年发五篇顶刊一区,诺贝尔奖得主、菲尔兹奖得主优先录取。
车子在贝尔蒙德欧罗巴大酒店门口停下。
这座大酒店始建于1875年,是由曾经的米哈伊尔大公的府邸改建而成,进门就是繁复的大理石雕刻,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头顶大吊灯的光芒。
拱型门廊,花枝壁灯,贴墙摆得小摆设们都很有着那么一股子旧沙皇时代的味儿,不愧是跟冬宫在一个城市,想来是米哈伊尔大公要脸,要是审美跟冬宫差太多,他可能就不好意思在社交圈里混了。
谁说毛子天生高冷不爱笑,前台的女士男士们笑得可灿烂了,王雪娇和张英山的房间是行政套房,窗外不远处,就是一座顶着洋葱头屋顶的东正教教堂,静静矗立在水边,那是本地著名地标建筑——救世主滴血大教堂。
小“洋葱头”花里胡哨,白色、绿色、橙色、蓝色交错,像水果糖。
侧面的两个“洋葱头”包着单纯的金色,像好时kisses巧克力。
最大的那一球长得好像……
“好像驱蛔虫的宝塔糖……”王雪娇发表精准评价,“他们这么牛逼,为什么做出来的糖果如此贫乏,除了紫皮糖之外,没有任何前途。
紫皮糖吃多了还上火。
”
张英山笑道:“他们的轻工业差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
“道理我都懂,差得有点离谱,沙皇家没人爱吃糖吗,要是皇族爱吃,我就不信他们会搞成这样……”王雪娇想不明白,也许沙皇全家的出息仅限于搞珠宝?
有人敲门,是服务员。
他送来了高贵套房的迎宾礼,有糕点、香槟和冰淇淋。
他挨个介绍糕点、香槟和冰淇淋的出处。
“我还以为冰淇淋是你们自己做的。
”王雪娇不明白,一个大酒店做冰淇淋有什么难度吗?这也要从外面买。
服务员诚恳回答:“这是科连诺夫卡小奶牛冰淇淋,有四十四年历史,味道非常醇厚,普通设备做不出来。
”
王雪娇听他说得神叨叨,忽然想起了兰州的五零四雪糕,那可是用离心机做的奶油,吃起来都有一种莫名的逼格。
“科连诺夫卡……这个公司是生产核武器的吗?”
服务员摇摇头:“不,它是俄罗斯南疆最大的乳制品厂。
”
就这?
王雪娇顿感索然无味。
服务员告退,王雪娇拿起餐盘上的欢迎卡:“嗬~吃个早饭,居然有dresscode这种神妙的东西,得,今天晚上穿过的衣服,明天早上接着穿,肯定能符合他们的要求。
”
距离晚宴也没多长时间,王雪娇和张英山各自换了衣服,王雪娇穿着一身利落的粉蓝色女士西装。
“咦,怎么穿这一身?”张英山有些诧异,王雪娇很喜欢粉蓝色,但是买回来却只穿过一次,她嫌粉蓝的颜色太嫩,不管是蹭上黑色,还是蹭上白色,或是溅上红色,都特别显脏。
她最喜欢黑、灰、褐……理由是就算被血浸透,远看也看不出来。
王雪娇耸耸肩:“没办法,其他的都被压得好像干咸菜叶子,只有它还正常一点,没时间熨啦,就它吧。
”
刚换好衣服,蔡建明就来敲门了,他一见王雪娇,愣了一下:“您还没有化妆?抱歉,我先下去等您?”
“不用化,走吧。
”王雪娇说完就往门外走。
蔡建明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不化妆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够尊重?”
王雪娇懒得理他:“为什么不化妆就是不够尊重?我又没打算跳到餐桌上给主家一个大耳光。
”
蔡建明第一次遇到这种反问,他想了想,结结巴巴解释:“就是……没有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参加宴会……”
王雪娇笑笑:“请客的那位会化妆吗?”
“他是男的啦~怎么会化妆。
”
“怎么?男的就不用拿出最好的状态?凭什么?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蔡建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出席重大场合就必须要化妆,必须穿高跟鞋,必须穿裙子。
眼前这位余小姐,穿着裤装,矮坡跟鞋,脸上也十分素净,哪里像是去参加豪华晚宴的,就跟去逛街一样。
要是王雪娇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把手里的精巧小皮包怼他脸上:“我逛街才不带这种装不了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蔡建明的任务是要保障那批货顺利转交到兵工厂,中间不能出一点错。
如果因为王雪娇不化妆,导致对方厂长不开心,收货的时候挑三捡四,仔细检查,查出什么……那就不好了。
虽然恽诚告诉蔡建明,事件的负责人是余梦雪,她旁边的男人是可有可无的挂件,不用管,管他吃管他住就行了。
没见到余梦雪之前,蔡建明以为余梦雪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经验丰富的特工。
一见面,他人都傻了,不仅年轻,而且还一点都不稳重内敛,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想看看、摸摸,哪里像个专业间谍。
他怀疑余梦雪只是一个障眼法,旁边的“挂件”才是真的决策人。
这种事情不少见的啦,他家那里有好几个帮派,帮派大哥有时候不方便直接说抢地盘,就说“你欺负我马子”,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
要是打输了,去赔罪的时候,就说“都是我的女人不懂事,非要你们的那块地”,然后两边就都有台阶下,可以好声好气的聊。
于是,蔡建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跟在王雪娇身侧的张英山,小声提醒:“这次会面超级重要的哦~”
张英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带:“是要打领结吗?”
“诶,也没有那么正式啦!不过,她都没有化妆欸!”
张英山点点头:“我知道。
”
“你觉得可以吗?”
张英山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不是很自然吗?又不是要拍电影。
”
发现自己跟这两人完全讲不通,蔡建明露出绝望的表情:恽老板上哪里找来的这么差劲的两个人啊……还不如让他找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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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主人是某兵工厂的厂长,据说他们厂是生产精确制导导弹的。
然而,他们却没有能力自己做制导导弹的电路……或者说,设计出来的能力有,毕竟圣彼得堡大学还没倒闭。
但是他们的工厂已经生产不出来了,也许做一个两个可以,数量一多,品控就会成为巨大的负担。
一块电路板,上百个焊点,随便哪个焊点虚焊,都有可能导致难以挽回的后果。
所以,他们选择了便宜又省心的操作——外包。
外包厂家是大陆的姑苏电子工业园区,那里刚刚建园,为了吸引厂商入驻,市政府提供了很多优惠补贴政策。
不仅对厂商有减免税收这种常规利好,对厂商的客户们也特别客气,尽力提供各种便利,撮合双方成交,甚至愿意自掏补贴,希望客户与入驻他们园区的电子厂签定供销合同,形成良性循环。
这家兵工厂就是收了补贴,痛快地签了字。
不过王雪娇知道,这批货的真正产地不在姑苏,而在东南小岛上。
他们本来是想在姑苏卸货,再重新打包,这样就算是克格勃来查物流记录,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然而,现在两岸局势又紧张了起来,从岛上进口菠萝都要被检验检疫严查,何况电子产品。
外行拿着电路板只能看出它是个绿色的塑料板子,上面有许多好像多足虫一样的小零件。
内行拿着能大概判断出这玩意儿是想用来控制什么的。
要是查出来这批货是用在导弹上的,那就有趣了。
恽诚找王雪娇,是因为兵工厂的负责人去过姑苏,不好糊弄。
他着急要一个熟悉姑苏的人,假装是那个电子厂的人,把这事混过去。
王雪娇生得就是长三角姑娘的模样,绿藤又离姑苏不远,恽诚问过王雪娇,得知她对姑苏的地理历史人文比较熟悉,就放心让她来了。
他没问王雪娇会不会说姑苏话,他单方面的觉得她一定会,那两个城市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不会,必要时候可以拽两句,唤起兵工厂负责人的美好回忆。
要是王雪娇知道他就这么擅自给她加了技能设定,她肯定要叫:“哪里近啦!完全是不同的语系好不好!”
已经开席了,宾客入席,王雪娇发现尊贵的位置还有一把椅子空着,王雪娇悄声问道:“那应该是谁的位置?”
一旁的兵工厂负责人告诉她:“是圣彼得堡的第一副市长。
”
哦,难怪,行吧。
第一副市长,可能是分管工业的。
王雪娇没把他放在心上,这种场合请官员,只不过是撑个场面,说点欢迎、以后加强合作之类的场面话而已,不可能来谈具体的业务。
吉祥物爱来不来。
王雪娇跟厂长谈天说地,厂长说自己在改革开放之后去过一趟中国,特别盛赞了天平山的红枫,还有花花绿绿的苏式点心,又香又甜十分好吃。
“中国的发展速度令人惊叹,我听说一开始,你们不同工厂生产的同型号飞机的零件都不通用,哈哈哈……十几年前我去中国,临走的时候,我买了十公斤的松子糖带回国。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敢想,我再去中国采购,居然不是松子糖。
”
他说的飞机零件不通用,是刚建国时候的事情了,飞机上几十万个零件分散在全国的各军工厂生产。
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开局一张图”,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是什么东西,全靠各位老师傅们的心情,以及手上的灵感。
王雪娇礼貌回答:“以前确实如此,没有全自动生产线就是这样啦,现在不一样了。
”
厂长的神情有些落寞,他从中国采购的东西,是苏联曾经的强项产品,如今走遍俄罗斯,居然没有一个工厂敢保证他们能保质保量的生产出所需要的电路板。
祖上阔过,如今落魄的感觉,是这样的强烈。
特别是阔过和落魄之间,才隔了几年,人才流失就像抽干了行业的血液,彻底趴了。
王雪娇向恽诚打听过,这个厂长没有被买通,不是“自己人”,还得小心应对。
这家兵工厂很受重视,厂长不是那种只会放嘴炮、玩心眼,靠政斗上台的人,他是个科班出身的工科生,只不过他的专业不是电子电路,而是精细化工,炸药和军用化学品方向。
王雪娇对爆炸品超有兴趣的~
爆炸就是艺术!
厂长向她说了许多行业内的最新资讯,包括美国人琢磨出来的新品,他们对中国人搞的土货也很有兴趣,性能什么的另说,便宜啊!
“其实也不是真的都要性能那么好,库兹卡的妈妈威力够不够大?!够大!它让美国在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不敢乱动,可是,它留不住苏联……”
厂长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库兹卡的妈妈”,在俄罗斯的俚语里意思是“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中国人民说的“大伊万”,西方人说的“沙皇炸弹”,一枚巨巨巨大的氢弹。
当年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但凡美苏两国各自少了那么一个保持克制冷静的一线指挥官,如今地球上可能会少一半人口。
王雪娇明白他的无奈,大家族从外面杀,是杀不死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从里面乱起来,就死得透透……
“只要没有彻底衰退回莫斯科公国,就还有希望。
”王雪娇非常真诚。
俄罗斯跟印度不一样,它的存在价值是让美国不开心。
它最好吊着一口气,对中国来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