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3)
院官椅上,看着府中下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前来,恭恭敬敬地低头颔首等候主子吩咐。
楚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座椅扶手。
眉眼扫过众人。
徐管事在旁边查人,查了半天人也不全。
少了两个。
徐管事急得满头大汗,催人赶紧去找。
与赖婆子相熟的婢女战战兢兢地与徐管事道,“她好几日不在屋子了,我以为她是去了虞府。
”
徐管事看着府中名册,“那她先放放,另一个戎……”
“戎肆。
”出声的是楚御。
楚御等这个人出现在队伍里等了很久。
可偏偏就是这个马夫没来。
楚御近乎瞬间就知道,纵火烧台阁之人是谁。
他也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马夫。
“对对对,戎肆。
”徐管事催促着其中一个马夫去找人。
“不用找了。
”楚御打断他们,“他不可能还在府中。
”
“不如找找那个婆子。
”
很巧,楚御隐约记得,那个婆子是虞绾音的陪嫁。
从前戎肆与虞绾音的种种异样,失踪的又是她的陪嫁,实在是让他很难不怀疑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徐管事接了命令,张罗着去找赖婆子。
楚御叫来那婢女闲聊赖婆子与虞绾音的事。
一个下午过去,他们果然在府中池塘里捞出来了赖婆子的尸身。
眉宇间插了一枚短箭。
伍洲将短箭取出,呈到了楚御面前。
这会儿,那个戎肆到底是谁,楚御已经心知肚明。
那是一枚民间爱用的短刃箭,草草一扎就能用。
多见于草寇、匪贼之中。
原来杳杳之前护着不让杀的匪贼,就在他府里。
她是悲天怜人无意中保了他,还是有意护着他。
*
一下午,虞绾音都如坐针毡,手里的书卷根本看不下去几页。
傍晚青颂才回来帮虞绾音准备晚膳。
虞绾音旁敲侧击地问。
青颂回答,“相爷在后院查到了有两人不见了,对了,这两人夫人你都认识。
”
“谁?”
“一个是那日送咱们上山的马夫,还有一个是跟夫人你陪嫁过来的赖婆子。
”青颂说着,“那赖婆子后来倒是在池塘底下捞出来了。
”
虞绾音没想到,“池塘?”
“是啊。
”青颂想想就觉得可怕,“被短箭射杀的。
”
“不知是什么人动的手,相爷叫我们都回来了。
”
短箭。
虞绾音闻言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也想起来戎肆曾与她说过,可以帮她解决个麻烦。
楚御叫他们都回来那也说明。
楚御知道那是谁干的了。
那……
虞绾音正忐忑着,楚御春风和煦地进门。
她立马起身行礼,被楚御扶起,“不过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用膳。
”
“若是没有,我们可以一起。
”
“相爷今日不忙?”
“可以不忙。
”
他说着便坐在了桌前。
青颂噤声退下,将晚膳送上来。
虞绾音先开口说了句别的,“我听说台阁失火了,可还严重。
”
“严重。
”楚御不置可否,“不过不必担心。
”
“就是我们的婚档还没送,怕是要过上一阵子才行。
”
虞绾音了然点头。
楚御突然看向她,“你可知纵火的是谁吗?”
虞绾音舀了半勺粥,摇头。
楚御弯唇,“是之前,你说好看的那个马夫。
”
他故意加重了“好看”两个字。
听得虞绾音心口一跳,“啊?”
她对上楚御的视线,才发现他正笑着看她,似乎是在等她的反应。
虞绾音咽下粥,硬是憋出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楚御也不知是不是满意这个答案,“是啊。
”
“他可不只是一个马夫,还是京中抓了这么久的匪贼。
”
虞绾音听他就这么轻易地探查到了来龙去脉,一时间汗毛直立。
她连舀粥的动作都停滞下来。
她似乎愈发明白楚御的可怕之处。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别怕,”楚御见她的反应,无比温情地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捏过她舀粥的手喂食,“还好杳杳没有与他过多来往,不然我该要担心了。
”
楚御长身玉立,能将她环住,这般柔声关切却听得人不寒而栗。
虞绾音分不清这是不是试探。
“我怎会与他来往。
”虞绾音话说到一半,楚御的勺子喂到了她唇边。
虞绾音抬眼,对上他温和的视线。
他仿佛在照顾心爱的玉瓷花,但这动作其实禁锢感很足。
虞绾音被动地张嘴,吃下他喂过来的食物。
楚御这时又开口,“说来也怪我,放下了剿匪的事情,才让他有可乘之机。
”
虞绾音心跳越来越快,实际上楚御放下的原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因为她跟他的那次争执。
虞绾音赶忙接话,“怪我,我不知道他就藏在府中,不然定是要……”
她知道楚御在看她,小声说出后半句,“赶尽杀绝。
”
楚御却笑了,“撒谎。
”
他慢条斯理地喂她吃饭。
这话听不出来是说她前半句撒谎,还是后半句撒谎。
虞绾音随着他喂食的动作张嘴。
楚御又提起另一件事,“听说杳杳把妹妹送回家了?”
虞绾音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考验她的心脏,伸手捏住他的手腕,“相爷……”
她察觉到异样后,改了口,“夫君别生气。
”
“我不生气。
”楚御唇角微扬,反握住她的手,“就是杳杳想护的人好多,让我有点烦闷。
”
他低头,距离近在咫尺,“她死了不好吗,你又不喜欢她。
”
他们这般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新婚燕尔,感情无比倦浓的夫妻。
只有虞绾音知道,楚御自从昨晚被拆穿,他踏进这屋子的一瞬间,就显露出些许蛇蝎面目。
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咬她一口。
等待危险的时候最为煎熬。
“我是怕,给你惹麻烦。
”
“杳杳与我好生客气。
”楚御又将食物喂到她唇边,看她吃下,“客气地让我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你随时都能离开我。
”
楚御又一句话直戳到她心虚之处。
这个男人聪慧、敏锐到了绝佳的程度。
虞绾音轻声否认,“我能去哪啊。
”
“是啊,你哪也不许去。
”
楚御低头靠近许多,鬼魅一般地出声,“能把杳杳藏起来就最好了,让你只能见到我。
”
虞绾音尾椎窜起层层麻痒,“不要这样,我怕。
”
楚御笑了,“杳杳放过他们的时候,不怕吗?”
“既然你放过了他们,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
虞绾音知道,她又被
缠上了。
*
夜色深重,上安城郊风声鹤唳。
暂时驻扎的营帐内早早的灭了灯盏,与四周草木融合在一起,无人察觉。
直至深夜,男人突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凝望着头顶营帐出神。
戎肆眼眶干涩,眸色晦暗。
他坐起身缓了一会儿,依然压不住梦中的浮躁。
他顺手拿起备用衣物出了营帐。
营帐毗邻水域,旁边就是山林中一处小湖泊。
湖水沁凉,很适合消暑。
戎肆下水静神,但冰凉泉水未能让他冷静分毫。
反倒像极了她天生冰润的肤质触感。
眼前还是方才梦中的场景。
而欺凌那朵娇贵铃兰的人变成了他。
枝蔓横生的丛林是野性与欲-望得天独厚的温床。
高大挺拔的身影张狂地倚在泉水石岸边。
仿佛是山林里的猛虎雄狮,只是在那便没有生灵胆敢靠近造次。
男人静静地看着湖面某一处出神,半截身子没入水中。
手里的动作迅猛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