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3/3)
藏起来,说跑到哪都能给她抓回来。
她跑了,反而抢着要跟她回家了。
虞绾音这么看跑掉还是有用的。
就像是如果她说要拆窗,一般人不会答应。
但是她说要拆房子,他们就能答应她拆窗了。
虞绾音示意,“那这些人怎么办?”
“他们就非得有我吗?”戎肆皱眉,倚在旁边,看起来凶巴巴的,“我娶的又不是他们。
”
戎肆不阴不阳道,“哦,你也不是非得有我。
”
虞绾音喝了口清茶遮掩。
片刻的沉默后,她问了他和楚御一样的问题。
“你要跟我回家,难道要放弃你现在有的一切吗?”
“我现在有什么了,”戎肆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东西,“领地都分了当地百姓管,是他们自己的又不是我的,我只派驻军帮衬,这些兵马日后解甲归田也能自己过日子。
”
“我过我的,他们过他们的。
”
虞绾音问,“那寨子呢?”
戎肆听着扬了下眉,“你是还想让我回去当土匪?”
虞绾音语塞。
确实。
从前那是不得已。
现在戎肆也没有带着一群人在山上过活的必要。
若是民间日子好过了,谁愿意一直做一个土匪。
在山里东躲西藏。
戎肆适时出声,“现在能告诉我,上安都没了,你还想回哪个家?”
虞绾音有一会儿没说话。
她将杯盏放下,才道,“鄯善。
”
“鄯善?”戎肆看着她,“你鄯善还有个家。
”
“嗯。
”
戎肆舔了下后槽牙。
藏得挺深。
成婚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听说她鄯善还有个家。
“我母亲是鄯善的,她随公主和亲入中原,就留在了这里。
”虞绾音轻转着手里的瓷杯,斟酌着将自己母亲家里的境况告诉他。
还有姨娘阿姊。
不过她六岁起就没再见过他们,也不知家中具体境况如何。
无非是那数月一封的书信,能知道个大概。
不过阿姊也不常说家里如何,与她闲聊的都是平日里打马射箭和山水景色之事。
顶多说说姨娘与她的日常生活。
看起来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无忧无虑。
没有什么烦心事。
最多,也就是说说城中,偶尔看到的不公景象。
想来烦心事也是有的。
就像她一样,她也不会用这仅有的几张信纸,把自己烦扰的事情告诉她们。
与他们说的也都是中原的趣事。
像是年节,花灯游诗,糕点吃食。
就是有许多规矩和束缚。
阿姊总是说,若是中原能有他们那自由,他们能有中原那么繁荣就好了。
繁荣吗。
虞绾音想,都是假象。
末代王朝,繁荣枯骨。
虞绾音与戎肆说完,包括她与阿姊姨娘书信来往始末,约定在乾宁碰面。
以及她跑到这里,问了驿站,阿姊他们还没有回信的事情,尽数告知。
屋内有着短暂的沉寂与安静。
戎肆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句,“知道了。
”
约么三五日之后。
戎肆带回来一封信,递给她。
虞绾音拿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上面的羊皮纸封。
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将信封拆开,“这个,你从哪来的?”
信件上的油墨字迹比以往更加新鲜,看起来是不久前才写的。
她们和她一样,每到一座城池就在驿站留信,告诉她进程。
戎肆坐在旁边,“我差人在附近城池驿站蹲守,若是有人收到了信件,就叫他们送过来。
”
信件开头还是,“杳杳卿卿,见字如晤。
”
下面是熟悉的字迹,告诉她他们已经接到了她的来信。
并且将至万安港,但后面已经全部变成了燕州地带,怕是不好通行,问她愿不愿意来万安港迎他们。
戎肆示意,“去吗?”
虞绾音忙道,“去。
”
肯定是要去。
万安港也属
于缙州,距离他们现在这座城池不过三日陆路,三日水路的行程。
并不算远。
戎肆点了点头,“那我们过两日就启程。
”
这样快的决定,让虞绾音看了他一会儿,“我们是……”
“我带一批人跟你去,让他们先守在后方。
”
带她去寻亲,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带太多兵马。
那跟宣战也没有区别。
戎肆解释道,“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
”
“军营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
目前他所管辖范围之中,搜罗了一批能打能抗的将领,在各个地方镇守。
戎肆能用的人只多不少。
随便一个拎出来就能应敌。
何况当前领土一大,又不是只有一座城,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善于用兵调兵,管控兵力才更为要紧。
他小时候就在军队里长大,也懂一些军中规制。
何况虞绾音也给了他几本兵书,把军衔分级,层层分派下去守城驻营即可。
戎肆在的地方无非是主征之处。
由他发号施令进攻。
他哪怕是离开一阵子也无关紧要。
宗承能顶上。
他顶不上还有别人。
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离了他就解决不了了,那这支军队跟一盘散沙也没什么区别。
根本不会打到现在。
戎肆说着,“先送你和家里人碰面,外面不安全,就把她们接过来,我们一起。
”
“看你想如何。
”
虞绾音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
似是有些意外于这个自己有足够话语权的决定。
戎肆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迎了上去,“看什么呢?”
他说着,“啪”地一声把一个瓷瓶拍在了桌子上。
动作间带了点狠劲,“不然先看看这个?”
虞绾音被这声响弄得身形轻抖。
打眼瞥见那个瓶子更是心虚。
那是她的避子药。
虞绾音顾左右而言他,逃避不已,“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
她刚还对他有点……
戎肆在意的要死,当然要说,“这些怎么了?”
“这不是你藏的?这么嫌弃我?”
虞绾音百口莫辩,“我不是嫌弃你。
”
可她确实也没想要他的孩子。
“我吃着药,你怀不上,”戎肆果然如她想得一般,暴露了自己的欲瘾,就变得肆无忌惮,他顺手拉开床褥,“杳杳,自己过来。
”
那眼神像是在说,自己过来挨罚。
果然戎肆说完,他就坐在床榻边看着她。
虞绾音触及他的眼神,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腹跟着一酸。
酸酸麻麻的暖流触感顺着小肚子蔓延开。
像是已经形成了被触碰过多的本能反应。
虞绾音小声道,“明天要启程了。
”
戎肆径直起身,走上前,“不用你走路。
”
他的阴影压到她面前,虞绾音缩了缩身子,“你等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扛了起来!
戎肆说话毫不客气,“等什么?等你吃药?”
“能不能就让它过去啊。
”她就吃了那一回。
“不能。
”他还是很凶,“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你给我偷吃这种药?”
屋内灯盏被挥灭,入眼一片昏暗。
纱帐也跟着跌宕坠落,响起些许惊呼。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港口解冻之后就是开渔和开航期。
新占的城市休整很快,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
百姓试探着这群新来的将士的确不怎么干涉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周围的农林牧渔。
秦鸢被戎肆叫去盘问,家底翻了个底朝天。
又关了两日确认的确没问题才放出来,准她一起通行。
毕竟秦鸢见过虞绾音家里人。
连虞绾音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情况下,是得带她。
城外就是港口。
军队里没有船只,一直打的陆战。
上船需要通过附近开春的商船走,相对来说他们走水路也更有经验。
商船并不是每日都有。
需要等一批商队过来,顺路上船。
战时年间,商船上的商队人少。
偶尔也会干一些摆渡的活,给钱就有船位。
清早渡口还有些凉。
虞绾音身着百蝶穿花的银色斗篷,被戎肆包得像个粽子带上了船。
船上舟师说着,“这三日,每日一停靠,下层可能会住些闲杂人。
”
“贵客要是想清静,可以去上层住着,那边人少。
”
“就是顶层有人了,那一批不能上。
”
出门在外自然是清净一些的好。
他们被船工引到了第三层,挨个房间住下。
除此之外,船上也有船上的规矩,贵客包层,那便不能到那一片区随意打扰。
自己呆在自己的地方,也不能去货区,不然怕丢货。
这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方便他们,互不打扰也安全。
上面的屋舍的确要更宽敞一些。
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浩荡广阔的江面。
清凉的江风迎面而来,吹开虞绾音的鬓发。
而此时顶层屋舍。
同一阵微风拂过窗柩,将桌案上的笔墨吹干。
楚御看着桌案上的舆图,判断着虞绾音倘若要回家,可能会经过的地方。
偏在这时冷不丁听到了一些纷杂烦乱的脚步声。
一旁磨墨的小厮看过去,与他回禀,“侯爷,是商船停靠,有新客人上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