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谕长歌(2/3)
而愈发寒冷。
终于,在两国交界的一处荒凉驿道旁,车队停下休整。
古星河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在御医的允许下,裹着厚厚的裘衣,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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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眼前的景象,让古星河这个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人,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
驿道两旁,不再是葱郁的林木,而是大片大片龟裂、荒芜的田地。
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道路边,随处可见倒卧的“人形”——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只是裹着褴褛破布、皮包骨头的骨架。
有的蜷缩着,早已冻僵,脸上覆盖着薄霜;有的奄奄一息,空洞的眼神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一个瘦得脱形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同样瘦小的婴儿,婴儿早已没了声息,小脸青紫僵硬,妇人却依旧机械地摇晃着,口中喃喃着不成调的儿歌。
路边一处避风的土墙下,几个同样形容枯槁的流民围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火上架着一个破瓦罐,里面煮着浑浊的、飘着几根枯草的东西。
当古星河的目光扫过瓦罐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浑浊的汤水里翻滚的,赫然是半截啃食过的、属于某种啮齿动物的肢体!
“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一个苍老绝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个白发老翁靠着一块石碑,眼神浑浊地望着天,泪水早已流干。
石碑上刻着“界碑”二字,一边是荒芜与死亡,另一边,隐约可见的远方,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景象。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和尘土,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在为这片土地上无声死去的万千生灵奏响的哀歌。
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古星河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体微微颤抖。
凉州也苦寒,但凉王治下,从未让治下百姓沦落到如此地狱般的境地!这里,是哪里?是天谕的边境?还是其他被遗忘的土地?
“看够了?”萧清璃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站在他身边,火红的狐裘在灰暗的背景中异常醒目。
她脸上惯有的慵懒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看着眼前的惨状,眼神深处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古星河耳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真理。
“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天谕,至少还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她转身,重新登上了马车,仿佛眼前的地狱图景只是路边的寻常风景。
古星河最后看了一眼那抱着死婴的妇人,那绝望的老翁,那篝火旁麻木的眼睛……一股比身体创伤更深的寒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沉默地回到车上,车厢内温暖馨香,与车外的地狱仿佛两个世界。
他闭上眼,车外的哀嚎与寒风却仿佛仍在耳边呼啸。
马车驶过界碑,进入天谕国境。
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景象渐渐有了不同。
虽然依旧是冬季,但道路明显变得平整宽阔,两侧的田地虽然休耕,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见荒芜。
村庄的房舍虽然朴素,却坚固完整,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带来一丝人间烟火气。
路上的行人虽然穿着厚实,但面色红润,步履间带着一种安宁的气息。
越往南行,越靠近天谕都城“天京”,景象越是繁华富庶。
河流解冻,流水潺潺;官道两旁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声;城镇鳞次栉比,市井喧嚣热闹,充满了勃勃生机。
与北境那片哀鸿遍野的死亡之地相比,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古星河被安置在萧清璃位于天京城外的一处别苑——“栖霞苑”。
苑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清幽雅致。
长公主并未限制他的自由,安排了数名伶俐的侍女和一位经验老道的内侍总管负责照料他的起居饮食。
御医每日前来诊脉换药,各种名贵的补药、珍稀的食材流水般送来。
在如此精心照料下,古星河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外伤渐渐结痂愈合,内息也在缓慢地重新凝聚,虽然距离巅峰状态尚远,但已不再是那个濒死之人。
栖霞苑的日子平静得近乎虚幻。
没有追杀,没有阴谋,只有日复一日的汤药、静养和窗外四季流转的风景。
然而古星河的心,却从未真正平静过。
凉州的惨剧,李虎兄妹的血仇,凉王父弟的处境,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像一头蛰伏在华丽牢笼中的受伤孤狼,沉默地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等待着破笼而出的时机。
他对萧清璃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戒备,这位长公主救他目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