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冥夜行(2/3)
!青冥剑动了!不是刺,也不是劈。
剑身化作一道纯粹、凝练、快到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青蓝色流光!
那道流光并非直线。
它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在暴雨中轻轻一绕,如同惊鸿一瞥,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石历那势若奔雷、开山裂石的刀势,在青冥剑光划过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柔又极韧的屏障。
那足以劈碎重甲的狂暴力量,竟诡异地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前冲的庞大身躯,连同那柄卷刃的鬼头大刀,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劲带着,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微一倾。
就在他身形前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青蓝色的流光,如同从幽冥中探出的毒牙,以石历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和角度,轻轻巧巧地,抹过了他的脖颈。
时间恢复了流动。
石历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狰狞和狂喜凝固了,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愕和茫然,似乎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一道极细、极淡的红线,出现在他粗壮的脖颈上。
下一瞬,血箭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那颗须发戟张、凶悍绝伦的头颅,在暴雨中冲天而起,翻滚着,带出一蓬凄厉的血雨!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向前踉跄了两步,才沉重地扑倒在泥泞的血泊之中,溅起大片污浊的血泥。
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噗”地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泥水,沾满污泥的脸上,双眼兀自圆睁着,凝固着死前的错愕与不甘。
卷刃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刀柄上的断环无力地晃动了几下。
古星河静静地站在雨中,青冥剑的剑尖斜指地面。
一滴血珠,正顺着那幽蓝如深秋夜空的剑脊缓缓滑落,在剑尖处凝聚,欲坠未坠。
剑身依旧光洁如新,仿佛刚才那斩断猛将脖颈的雷霆一击,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雨水冲刷着剑身,那滴血珠终于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脚下暗红的泥泞。
他微微抬眸,目光越过混乱渐息的战场,投向南方雨幕深处,那座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城池轮廓——武陵城。
…………
武陵城头。
惨白的闪电如同巨蛇撕裂天幕,将城楼上的景象瞬间映照得纤毫毕现,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紧随而至的炸雷,如同天神在耳边擂动战鼓,震得脚下的青砖都在嗡嗡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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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的叛军士兵挤在垛口后,脸色在电光中显得惨白如纸,惊恐地望着城外那片地狱般的景象。
玄甲军的合围绞杀已近尾声,残余叛军的零星抵抗如同风中残烛,凄厉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即使隔着这么远,依旧断断续续地随风传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主将石历孤军深入,生死不明,城外那支沉默如山的玄甲重骑,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被玄甲军士用力抛上了城头!
“咚!”沉闷的撞击声。
那东西在湿滑的青砖地面上翻滚了几下,沾满了泥浆和血污,最终停在几个守军士兵的脚下。
闪电再次划破长空!
一张须发戟张、狰狞扭曲的脸,在刺目的白光下清晰地暴露出来!正是石历!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充满了凝固的惊愕和无法置信的怨毒。
断裂的脖颈处,血肉模糊。
“啊——!”
看清那是什么的守军士兵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手中的兵器“哐当”掉在地上。
“是……是石将军!”
“将军死了!石将军的头!”
“完了!全完了!”
“玄甲军杀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城头炸开!石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残存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有人丢下武器就往城下跑,有人绝望地瘫软在地,哭喊声、叫骂声、推搡声混作一团。
城楼角楼阴暗的阴影里,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的人影,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与周围的混乱和恐慌格格不入。
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的目光,穿透雨幕,精准地落在城外战场中心,那个青袍执剑的身影上。
古星河正缓缓将青冥剑归入墨色的剑鞘,动作从容不迫。
黑袍人的视线在那柄幽光内敛的剑鞘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了古星河本人。
就在这时,玄甲军阵中,一面巨大的玄色大旗被猛地竖起!旗面上,一个银线绣成的、龙飞凤舞的“天谕”二字,在风雨中猎猎招展!紧接着,低沉雄浑的号角声穿透雨幕,如同沉睡巨兽的苏醒!那是总攻的信号!
城下的玄甲军阵开始移动!如同黑色的钢铁潮水,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缓缓压向武陵城门!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长矛如林。
重弩被推上前列,冰冷的弩箭闪烁着寒光,对准了混乱的城头。
城头的哭喊和混乱达到了顶点!士兵们彻底失去了组织,争先恐后地涌向通往城内的阶梯,互相推挤踩踏。
黑袍人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弄,或者是一种棋局落子后的了然。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外那面在风雨中傲然挺立的“古”字帅旗,以及旗下那个站立在城下的身影。
然后,毫无征兆地,黑袍人身形向后一退,如同鬼魅般融入了角楼更深的阴影之中。
宽大的斗篷在转身时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随即彻底消失在那片黑暗里,再无踪迹可寻。
仿佛从未存在过。
…………
天京,天谕皇城。
紫宸殿内,琉璃宫灯高悬,柔和的光线透过层层薄纱灯罩洒下,将金砖铺就的地面映照得流光溢彩。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柱身上缠绕的金龙在灯火下鳞爪毕现,威严逼人。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龙涎香气,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从殿外传来,更添几分浮华。
一场为南征凯旋将士举行的盛大宫宴已近尾声。
玉盘珍馐撤下,换上了时令瓜果和香茗。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品阶分坐两侧,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笑意,相互低声寒暄。
气氛看似融洽,却总透着一股朝堂特有的疏离与审视。
皇帝萧衍端坐于九重玉阶之上的龙椅中,身着明黄常服,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微微抬手,殿内丝竹之声渐歇。
“古爱卿,”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亲和,“此番南疆平叛,克复武陵,斩将夺旗,荡涤妖氛,实乃擎天保驾之功。
爱卿以七千玄甲,破贼八千,再下坚城,用兵如神,果不负鬼谷盛名,更不负朕之所托。
”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殿中一人身上。
古星河立于阶下,依旧是一身素净的青袍,与周围锦绣辉煌的宫殿、华服耀眼的百官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青冥剑并未佩戴在身,但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气度,将满殿的浮华都压了下去。
他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玄甲将士用命,三军戮力同心,方有此胜。
我,不敢贪天之功。
”
“好一个‘不敢贪天之功’!”一个清亮悦耳,带着几分明快笑意的声音从皇帝御座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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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萧清璃站了起来。
她今日并未穿繁复的宫装,而是一身绛红色的箭袖骑射常服,腰间束着镶玉革带,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墨发用一根赤金簪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更添几分英气与慵懒。
她眉眼生得极好,顾盼间神采飞扬,此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