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涌动(2/3)
弦上一滑,一串空灵如高山流水的琴音流淌而出。
她启唇轻唱,声音空灵悠远,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玉京琼楼锁云烟,金戈铁马入梦寒。
谁家画舫听夜雨,几处笙歌醉玉颜?
青锋未拭征尘血,朱门已换歌舞弦。
莫问武陵魂归处,且看天京…月正圆。
”
这词曲,清丽婉转,细品之下却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讽刺。
唱的是天京的繁华,却又似在凭吊南疆战死的亡魂,影射着朝堂的醉生梦死。
尤其是最后一句“莫问武陵魂归处,且看天京月正圆”,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
卫九郎原本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在听到“武陵”二字时,不易察觉地坐直了一些,眼神微凝,瞥向古星河。
古星河端着茶杯的手,纹丝未动。
他依旧垂着眼,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仿佛那涟漪比柳依依的歌声更值得关注。
只是,在他深潭般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寒的锐芒。
柳依依的歌声还在雅阁内萦绕,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卫九郎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桌面,眼神在古星河平静无波的脸和柳依依笼着轻愁的眉目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就在这时,雅阁那扇雕花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刺鼻的香粉味先涌了进来。
三个同样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微胖,面色潮红,眼神浑浊,显然是喝得不少,正是工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李茂才。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也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排场,占着最好的‘揽月阁’,原来是卫老九啊!”李茂才打着酒嗝,斜睨着卫九郎,语气满是挑衅和不屑。
他目光扫过抱着琵琶、神色微变的柳依依,眼中淫邪之光一闪,最后落在背对着他们、只看到一个挺拔背影的古星河身上。
“啧啧,听说你攀上了南边回来的那位‘公子’?”李茂才嗤笑一声,摇摇晃晃地向前几步,喷着酒气,“一个不知道哪个山旮旯冒出来的野路子先生,侥幸砍了几个泥腿子叛军的脑袋,尾巴就翘上天了?也配让依依姑娘单独献艺?也配坐在这‘揽月阁’?”他越说越放肆,指着古星河的背影:“喂!那个什么公子!转过身来让爷瞧瞧!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靠溜须拍马……呃!”
他话未说完,一只盛满了琥珀色美酒的琉璃盏,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在了他脚下昂贵的地毯上!
“哗啦!”琉璃盏碎裂,酒液和碎片四溅!
卫九郎缓缓站起身,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戾气。
他随手又抄起桌上另一只琉璃盏,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李茂才三人:“李二,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我这儿撒野?还满嘴喷粪?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这头只会啃老本、欺软怕硬的肥猪能叫的?”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得李茂才酒醒了大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身后的两个纨绔也缩了缩脖子,显然对卫九郎的“恶名”心有余悸。
“卫九!你……你敢骂我?”李茂才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你不过仗着你爹是户部尚书!这玉满楼是你家开的?依依姑娘是你家的?”
“呵,”卫九郎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那股混不吝的狠劲彻底爆发出来,“老子就仗着我爹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也仗一个给我看看?没那本事就给我夹紧尾巴滚蛋!再敢放一个屁,扰了先生雅兴,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竖着进来,横着被抬出去?你爹那点破事,要不要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道说道?”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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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才的脸瞬间煞白,他爹最近确实有些把柄不太干净,若真被卫九郎这混不吝的捅出来……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卫九郎:“你…你…卫九!你等着!”说完,竟不敢再多停留,在身后同伴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退出了雅阁,连句狠话都没敢撂全。
雅阁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琉璃碎片和酒渍在地毯上洇开的痕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酒气和剑拔弩张后的余韵。
卫九郎这才丢开手里的琉璃盏,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脏东西,转头对着古星河时,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笑嘻嘻的惫懒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戾气:“让星河兄见笑了。
天京城里,这种不长眼的蠢货总有几个。
扫了兴,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古星河自始至终,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不过是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了几声。
他手中的茶杯,依旧稳稳地端着,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因门外的喧嚣而惊起。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放下那只素白的瓷杯。
杯底与紫檀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声。
随着这声响,他抬起了眼。
目光并未看向卫九郎,也未看向门口李茂才狼狈消失的方向。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地落在了怀抱琵琶、一直低垂着眉眼的柳依依身上。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只是纯粹的注视,如同在审视一件器物,或者……一个谜题。
柳依依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她抱着琵琶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方才李茂才闯进来时,她眼中闪过的是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此刻,面对古星河这平静无波的目光,那恐惧似乎更深了些,混杂着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将琵琶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屏障。
雅阁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的丝竹笑语,楼下的觥筹交错,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古星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柳依依怀中那把琵琶上。
琵琶通体紫檀木,琴头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温润如羊脂的白玉,琴身线条流畅,显然是把价值不菲的好琴。
然而,他的视线却停留在琴颈与琴箱连接处,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紫檀木纹融为一体的圆形印记上。
那印记颜色略深,像是某种特殊的徽记烙印。
“姑娘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