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剑南行(2/3)
茫茫风雪和深沉的夜色之中。
古星河一马当先,青冥剑幽暗的剑身在奔跑中微微震颤,发出极低沉的嗡鸣,仿佛渴饮鲜血的凶兽被从沉睡中唤醒。
风雪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鬼谷先生所授的潜踪匿迹之术,三人如同雪地中的幽灵,无声而迅疾地靠近目标。
很快,狼庭斥候的踪迹暴露在眼前。
二十余骑散开在一个背风的小丘后面,战马不安地刨着积雪。
三个身穿特殊皮袍、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嗅风者”蹲在地上,如同猎犬般仔细分辨着风中断续传来的、数万人迁徙留下的浓烈气息。
其中一个领头的嗅风者正兴奋地抬起头,指向南方,嘴里发出急促的低语。
就是现在!
古星河眼中寒光爆射。
他身形没有丝毫停顿,速度反而在瞬间提升到极致。
踏雪无痕!身影在狂舞的雪片中模糊成一道扭曲的残影,直扑那三个聚在一起的嗅风者!
“敌袭!”狼庭轻骑的呼哨声几乎同时响起。
但古星河更快!
青冥剑毫无花哨地递出,剑尖那线凝而不散的青芒骤然暴涨,撕裂风雪,带着刺骨的死亡寒意,直取那领头嗅风者的咽喉!快!准!狠!鬼谷剑术的精髓,在这一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被风雪的咆哮吞没大半。
领头嗅风者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溅鲜血的脖子,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另外两个嗅风者惊骇欲绝,怪叫着向后翻滚,同时从腰间掏出骨哨,死命吹响!尖锐刺耳的哨音穿透风雪,刺向远方。
“动手!”古星河低喝一声,身形毫不停滞,青冥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光,如跗骨之蛆般缠向第二个嗅风者。
另一边,江砚峰长笑一声,带着醉意般的狂放:“好酒当配好头颅!”他身形如风中柳絮,飘忽不定,青霜剑却已出鞘。
剑光乍起,清冷如月华泻地,又如天河倒卷!剑仙王逸亲传的“流风回雪”剑法,在他手中绽放出惊世光华。
清冽的剑光精准地掠过两个冲在最前的狼庭轻骑咽喉,带起两蓬温热的血花,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冰珠。
“嗤!嗤!嗤!”
比风雪更冷、更细微的破空声密集响起。
唐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狼庭轻骑的侧翼。
他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急速翻飞,无数点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光的乌芒,如同被精准操控的蜂群,无声无息地射向战马的眼睛、骑士裸露的手腕和脖颈!
“嘶律律——!”
战马凄厉的悲鸣接连响起,中针的骑士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浑身僵硬、脸色发黑地从马背上栽落。
唐门追魂砂,见血封喉!
杀戮在风雪中骤然爆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近尾声。
狼庭斥候的凶悍在三位顶尖高手的联手突袭下显得脆弱不堪。
古星河的青冥剑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剑身上那幽冷的青光越发炽盛,仿佛在痛饮生命。
江砚峰的青霜剑光潇洒飘逸,却招招致命。
唐枭则如同最精准的死亡机器,每一次扬手,都意味着数条生命的终结。
最后一个试图吹响号角的狼庭骑兵被古星河一剑枭首。
尸体沉重地砸落在雪地里,滚烫的鲜血迅速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大朵大朵刺目的红梅,又被紧随而至的雪花覆盖。
风雪依旧在咆哮。
小丘后,只剩下二十几具迅速冰冷的尸体,以及几匹失去主人、在寒风中惊恐徘徊的战马。
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又被狂风迅速扯碎、带走。
古星河拄着青冥剑,微微喘息。
剑尖的鲜血顺着幽暗的剑身缓缓滑落,滴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他胸中翻腾的气血尚未平复,刚才强行催动内力带来的经脉刺痛感仍在。
江砚峰收剑回鞘,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凝重,他走到一匹无主的战马旁,解下挂在马鞍旁的一个皮质水囊,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
他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递给古星河:“星河,你看。
”
皮囊里装的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散发着奇异草腥味的暗绿色液体。
“引兽香。
”唐枭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蹲在那领头嗅风者的尸体旁,从其皮囊里翻出几个同样装着绿色粘液的小皮囊,还有几个特制的、带着小孔的骨质容器。
“他们用这个,标记我们的路线,给后面的狼骑引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很浓。
足够引来狼群…或者更糟的东西。
”
古星河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明白了唐枭的言外之意。
狼庭蓄养的凶兽,远比普通的狼群可怕百倍!引兽香的味道会像灯塔一样,指引着那些嗜血的怪物在风雪中精准地找到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
必须立刻走!而且要改变路线,抹掉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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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自头顶传来!不是箭矢,更像是某种小巧的投掷物。
“小心!”江砚峰反应最快,青霜剑瞬间出鞘半尺,剑光一闪。
“叮!”
一枚小巧的菱形铁镖被剑光精准地磕飞,深深钉入旁边的冻土中。
铁镖尾部,系着一卷极细的、几乎透明的丝绢。
古星河瞳孔微缩。
这种传递方式…他迅速上前,拔出铁镖,展开那卷丝绢。
入手冰凉丝滑,绝非普通材质。
借着雪地微弱的光,他看清了上面用极其娟秀却力透绢背的字迹写下的两行小字:
“引兽香毒,雪水混艾草汁可解。
东南三十里,鬼愁涧栈道尚存,速行!”
字迹最后,印着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印记——一朵半开的、线条凌厉的银色莲花。
那是萧清璃独有的标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散了古星河胸中的冰冷和杀伐之气,甚至压下了经脉的刺痛。
是她!萧清璃!那个骄傲又炽烈的天谕长公主!她的人,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里?这枚铁镖和这卷丝绢,显然是潜伏在附近的暗子,在目睹了他们截杀斥候后,冒着巨大的风险传递过来的!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的承诺,正在用最直接、最危险的方式兑现!
“有解!”古星河猛地攥紧丝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如释重负,“快!收集艾草!通知队伍,用雪水混艾草汁涂抹衣袍行囊,掩盖气味!立刻转向东南,目标鬼愁涧!”他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我们走!”
希望,如同鬼愁涧栈道上那一点微光,穿透了绝望的风雪。
队伍在石灵儿粗声大气的吆喝和驱赶下,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艰难地转向东南。
艾草并不难寻,虽然被积雪覆盖,但在唐枭精准的指引下很快被大量采集。
人们用冻僵的手,将雪水和捣烂的艾草汁混合,拼命地涂抹在衣服、包裹、甚至脸上。
一股浓烈刺鼻、带着苦涩清香的草药味迅速取代了原本的人体气息和血腥味,弥漫在整个队伍中。
这气味虽然难闻,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给了濒死之人一丝喘息之机。
队伍行进的速度奇迹般地快了几分。
风雪在抵达鬼愁涧时,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态。
然而,眼前的天堑,却比狂暴的风雪更加令人窒息。
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陡峭山崖,沉默地对峙着,中间只留下一条深不见底、阴风怒号的狭窄缝隙。
在距离地面数十丈高的绝壁之上,一条依着山势开凿出来的古老栈道,如同一条细瘦而腐朽的腰带,险之又险地缠绕在嶙峋的岩壁之间。
栈道由稀疏的木桩打入岩壁支撑,上面铺着早已糟朽不堪的木板。
许多地方的木板早已脱落断裂,露出下面黑沉沉、吞噬一切的虚空。
寒风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加速、扭曲,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卷起冰冷的雪沫抽打在崖壁上。
这就是唯一的生路?数万双眼睛望着那高悬于深渊之上的腐朽栈道,刚刚因艾草汁带来的些许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哭声和抽气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听着!”古星河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压过风啸,“解下所有不必要的重物!用绳索前后相连!老人孩子夹在中间!有气力的汉子,护在外侧!眼睛看脚下,不要看深渊!走!”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在古星河、江砚峰、石灵儿的指挥和身先士卒下,队伍开始如同一条巨大的、缓慢蠕动的蜈蚣,战战兢兢地攀上了那条死亡栈道。
每一次踩踏在腐朽木板上发出的“嘎吱”声,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寒风卷着雪粒疯狂地抽打着每一个人的脸,试图将他们推入万丈深渊。
下方,黑沉沉的涧底如同巨兽张开的口,无声地等待着失足者的坠落。
古星河走在队伍最前方,青冥剑深深插入岩壁作为支撑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索。
他每一次落脚都极其谨慎,感知着脚下木板的承重极限,为后面的大部队探路。
张雪柠脸色惨白如纸,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小手死死抓住哥哥的腰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江砚峰守在队伍中断的险要处,青霜剑随时准备出手救援失足者,潇洒的脸上也满是凝重。
石灵儿则扛着她那巨大的玄铁剑,如同磐石般堵在队伍末尾,警惕地回望来路。
唐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栈道入口附近的阴影里,如同最沉默的哨兵。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缓慢流逝。
栈道在脚下呻吟,深渊在身侧咆哮。
每一步,都是生与死的丈量。
当队伍的先头终于快要抵达栈道中段一处相对开阔的岩石平台时,异变陡生!
“嗷呜——!!!”
一声穿透风雪、带着无尽暴戾和贪婪的狼嚎,如同惊雷般从他们刚刚离开的西北方向滚滚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狂潮!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狼庭的凶兽!还是被引来了!虽然艾草汁掩盖了引兽香,但数万人移动的巨大动静和栈道本身无法完全抹除的痕迹,依旧没能彻底摆脱那些嗜血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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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上的队伍瞬间大乱!绝望的尖叫如同瘟疫般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