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瘦马西风(2/3)
蓄。
他没有讨价还价,沉默地从怀里掏出那锭小小的碎银子和所有的铜钱,数出足够的三两,递了过去。
马贩有些意外地掂了掂银子,又看了看古星河,似乎想从这沉默寡言的穷汉脸上看出点什么,最终只是撇撇嘴,解下缰绳塞给古星河:“牵走吧,这倔骨头,路上悠着点。
”
古星河接过缰绳。
那瘦马似乎不满易主,烦躁地刨着蹄子,打了个响鼻。
古星河的手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沉稳力量,轻轻抚过马颈上纠结的鬃毛,那桀骜的马竟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警惕地甩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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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
”古星河将雪柠抱上马背。
马鞍是破旧的,硌得雪柠有些不舒服,但她紧紧抓住马鬃,一声不吭。
古星河没有上马,他沉默地牵起缰绳,拉着这匹瘦马和它背上单薄的女孩,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了冷清的牲口市,踏上了镇外那条向西延伸、淹没在无边暮色中的土路。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几抹暗红的血痕。
凉意渐起,旷野的风带着枯草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着古星河额前散落的灰发,也吹拂着雪柠单薄的衣衫。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哥…”她看着哥哥沉默而坚定的背影,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单,却又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为她挡住了身后未知的危险和整个世界的风霜。
古星河没有回头,只是将缰绳在粗糙的手掌上又缠紧了一圈,拉着马,步伐没有丝毫迟疑,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未知的黑暗走去。
身后的村庄,那短暂栖身的方寸之地,连同那些或探究、或贪婪、或阴鸷的目光,都迅速被甩在了身后,融入沉沉的暮霭,最终消失不见。
前路茫茫,唯有西风呜咽。
他们不敢走官道,只沿着荒僻的小径和干涸的河床前行。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瘦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古星河凭借着曾经夜行千里的本能和对星辰方位的模糊记忆,勉强辨认着方向。
夜枭在远处的枯树上发出凄厉的啼叫,草丛里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都让雪柠紧张得屏住呼吸,小手紧紧抓住马鞍的边缘。
不知走了多久,雪柠又冷又饿又怕,小小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
“哥…我…”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
古星河停下脚步,将马拴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下。
他解下包袱,拿出那件最厚的旧衣披在雪柠身上,又掰了块硬邦邦的杂粮饼递给她。
“吃。
”他言简意赅,自己则只喝了口水。
雪柠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冰冷的饼渣噎得她喉咙发痛,但她努力地往下咽。
借着微弱的星光,她看着哥哥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他正警惕地环视着四周死寂的旷野,腰间的柴刀柄在破旧的衣服下隐约凸起。
“哥,我们去哪?”雪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古星河沉默了片刻。
去哪?天下之大,何处能容身?鬼谷?早已是众矢之的,恐怕布满了罗网。
南方天谕?那更是一个未知的漩涡。
他最终只是低声道:“往西,走一步看一步。
”
往西,是更广袤也更混乱的冀州腹地,也是远离大周新都天启的方向。
或许,在那更深的江湖里,在那些秩序崩坏的缝隙中,反而能找到一丝喘息之机。
后半夜,寒气更重。
古星河生了堆小小的篝火,枯枝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带来些许暖意。
雪柠裹着衣服,蜷缩在火堆旁,终于抵挡不住疲惫和困倦,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古星河坐在火堆旁,背靠着老树。
跳跃的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半明亮,一半沉浸在浓重的阴影里。
他毫无睡意,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投向无边的黑暗深处。
经脉寸断的躯体在寒气中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旧伤。
昔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鬼谷传人,如今竟沦落到带着妹妹亡命天涯,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一丝苦涩和难以言喻的苍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柴刀柄,粗糙的布条摩擦着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刺痛感。
力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力量!不是为了争霸天下,不是为了快意恩仇,仅仅是为了……护住身边这唯一的一点温暖,让她能在这乱世中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