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焚关断腕(2/3)
穿透的箭簇也仅仅嵌入寸许,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铁林军士兵甚至懒得闪避,依旧保持着稳定的步伐,沉默地推进,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逼近城墙。
一架架狰狞的云梯如同巨兽的臂膀,轰然搭上城头,沉重的梯钩深深嵌入女墙。
铁林军重甲步兵开始攀爬,动作带着机械般的冷酷效率。
“滚木!礌石!砸下去!”城头守军绝望地嘶吼。
沉重的滚木礌石沿着云梯滚落,将几名铁林军士兵砸落城下,沉重的铠甲撞击地面发出闷响。
然而,更多的铁林军士兵依旧沉默地向上攀爬,如同附骨之蛆。
滚烫的金汁从城头倾泻而下,浇在铠甲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凄厉的惨嚎,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恶臭。
但铁林军的阵型仅仅略微迟滞,后面的人立刻踏着同伴焦黑的尸体,继续向上!他们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胆寒。
城头的争夺瞬间进入白热化。
铁林军士兵凭借厚重的铠甲和悍不畏死的凶悍,硬生生在城垛口撕开一个个血口!沉重的长矟在狭窄的城墙上挥舞,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
南军士兵的刀剑砍在铁林军的重甲上,往往只能留下浅痕,而对方的长矟却能轻易洞穿他们的皮甲甚至简陋的铁片。
城头成了血肉磨坊,残肢断臂四处抛飞,濒死的惨嚎不绝于耳。
铁林军的黑色身影如同瘟疫,在城墙上不断蔓延,所过之处,南军的抵抗如同被巨轮碾过的麦秆,纷纷折断。
惨烈的攻防如同地狱的轮回,整整持续了五日五夜。
白水关的城墙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又被大火熏得焦黑。
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在低空盘旋聒噪。
关内守军折损很大,疲惫和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仅存的斗志。
赵德芳龟缩在相对安全的关守府邸,每日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如同惊弓之鸟,脸色一日惨白过一日。
第六日清晨,当第一缕微光勉强刺破铅灰色的云层,徐世绩独自一人来到了赵德芳的临时“行辕”。
他脸上沾着血污和烟灰,眼神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大帅,”徐世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赵德芳因恐惧而产生的嗡鸣耳鸣,“白水关,守不住了。
”
赵德芳浑身一颤,惊恐地抬头。
徐世绩走到简陋的舆图前,手指点向白水关后方约八十里处:“退守青石城!此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尚可据守。
但……”他话锋一转,手指重重敲在白水关的位置,“不能让独孤信和他的铁林军,毫发无损地占了此关,再从容进逼青石!”
“你……你想如何?”赵德芳声音发颤。
徐世绩眼中寒光一闪:“弃关!但弃关之前,将白水关……变成一座巨大的焚尸炉!”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我已暗中下令,将关城所有库藏火油、硫磺、硝石、引火之物,尽数秘密搬运,藏匿于关内各处民房、街巷、乃至城楼夹壁之中!只待周军主力入城……”
赵德芳听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你……你要烧城?那……那关内百姓……”
“顾不得了!”徐世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此乃断尾求生!否则,铁林军紧随溃军之后,青石城亦难保全!唯有此计,或可重创独孤信,焚其精锐,为后方重整赢得喘息之机!末将愿率本部,亲自断后点火!”
赵德芳看着徐世绩那双燃烧着决死火焰的眼睛,又听着关外越来越清晰、如同催命符般的战鼓和号角,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站起,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因急切而尖利:“好!就依徐将军之计!快!快安排撤退!本帅……本帅这就走!”他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抓起桌案上的帅印就往外冲,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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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的命令在极度混乱中下达。
残存的南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白水关西门,丢盔弃甲,仓惶向青石城方向逃去。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踩踏事件不断发生,哭喊声、咒骂声混杂着远处逼近的周军喊杀声,谱成一曲绝望的逃亡悲歌。
赵德芳被一群亲兵和幸存的公子哥们簇拥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架上了马。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即将成为炼狱的关城,只顾疯狂地抽打马鞭,恨不得肋生双翅,第一个飞到青石城。
与溃逃的洪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世绩和他身后那支沉默的、人数不足千人的断后部队。
他们如同激流中的礁石,逆着人流,重新登上了白水关空寂的东城楼和几处关键街垒。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油味,地上、墙角、房檐下,随处可见刻意倾倒的、黏稠的黑色液体在无声流淌。
无数根浸透了油脂的麻绳如同毒蛇,在暗处蜿蜒,连接着各处预设的火点。
徐世绩站在最高的城楼垛口,寒风卷动他染血的披风。
他冷眼看着关外,那沉默的黑色铁流——独孤信亲率的铁林军前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正踏着稳健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穿过无人防守的东门门洞,涌入关城!沉重的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冰冷的回响,甲叶摩擦的沙沙声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潮音。
城下的街道开始被黑色填满。
铁林军的士兵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长矟斜指,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空寂的房舍。
然而,除了风声和己方沉重的脚步声,关城内一片死寂,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独孤信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在亲卫铁壁般的簇拥下,缓缓策马入城。
他那张如同石刻般冷峻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焦糊和某种刺鼻的……油味?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
“放箭!”
城楼之上,徐世绩炸雷般的吼声撕裂了寂静!数百支尾部包裹着厚厚油布的火箭,如同骤然腾起的火流星,带着凄厉的呼啸,从城头、从街角、从两侧房屋的窗口、甚至从地下突然掀开的盖板下,从四面八方,划出无数道致命的火线,狠狠射向街道上密集的铁林军士兵,射向那些早已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