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捏她(2/3)
言之有理,过满则亏,想必娘娘也能明白我们一番心意。
”
李家可不就是过满则亏了么?
当年那李蔺昭何其惊才艳艳,一朝身死,被他护着的东宫一党悉数败落。
明怡见荀氏应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
她素来敏锐,察出婆母是为周全她,立即又想出个点子,“母亲,不若在那一处画一只雀鸟,也合有凤来仪之意,如何?”
荀氏眉头一亮,那一处正在屋檐上空,绣一只雀鸟可不更应景?
“好主意,我们明怡可真聪慧!”她夸道。
缪氏面上附和,心里却想,一个乡下来的媳妇被当成宝了。
荀氏又说起入宫贺寿一事,“依彤年纪不小了,该去露露面,干脆这次四位姑娘一道去。
”
四姑娘裴依彤和七姑娘裴依杏是二房的,其中七姑娘为嫡出。
平日缪氏只宠着自己嫡出的七姑娘,去哪都不爱捎带四姑娘裴依彤,如今依彤到了该婚配之时,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依彤得了大伯母的吩咐,心中自然是欢愉的,当即带着妹妹们道谢。
荀氏又大手一挥,“待会让针线房的娘子来量身,给做入宫拜寿的新衣,再打一些首饰。
”
姑娘们就更高兴了。
缪氏拢着袖不咸不淡哼了一声,
又收买人心。
近午时,把人打发出去,留下明怡用膳。
今日只婆母两人,没去外间,就在暖阁的炕床上凑合吃了。
吃完明怡主动给婆母斟了一杯茶,问起帝后的事,
“母亲,方才您跟二婶婶说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陛下和皇后娘娘感情不好吗?”
荀氏一看明怡是一头雾水,慌忙将她拉在自己身侧坐着,“好孩子,回头皇后必定宣召你,我少不得将事儿告诉你,你心里有个数,可万不能说错了……
先把李家的事简略带过,提到帝后,“从七皇子被圈禁开始,帝后足足两年多不相往来,直到近一年,七公主从中斡旋,方有好转,听闻陛下偶尔还能遣人送些赏赐去坤宁宫,只是娘娘性子傲气,至今没有回应……”
明怡当然孰知皇后的性子,她这么做实在不意外。
陇西李氏也是名门,皇后当年还不大看得上军功起家的皇帝。
明怡又道,“我上回打马球听人说,娘娘身子不好?”
荀氏叹道,“是不大好呢,从李蔺昭战死的消息传到京城,娘娘就一病不起,再后来接二连三的打击,是彻底病下了,这三年时好时坏,我上一回进宫拜见已是两月前,气色好似比过去好些了,只是依然瘦得厉……
明怡心头钝痛,好一会没说话。
“母亲放心,待我进宫,一定小心行事。
”
荀氏却数落她,“打你进门到今日,我可不见你身上写着‘小心’二字,皇宫你都敢悄悄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回头不跟七公主闹起来,我就烧香拜佛了。
”
嘴里数落,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她最初就担心乡下来的媳妇小家子气,如今看来,明怡没这毛病。
明怡哑声一笑,“我有分寸的。
”
“分寸有,但也不多……”
“……”
用过午膳,待要回去歇着,荀氏却没放她走,
“今个儿留下,等会跟我去议事厅,下月十六至二十,可是咱们裴家一年一度的年终尾宴,全族的人都指望这些分红,届时事儿一桩接着一桩,你是越儿媳妇,是要挑大梁的,你待会跟我学庶务……”
明怡被荀氏拘住,午觉都没歇,就去了议事厅,忙到下午申时末回春锦堂。
大约是觉着很多话在议事厅不便说,特意让明怡陪着她在暖阁的围炉看账簿,这一次翻阅的是过去几年分红的总账目,荀氏告诉明怡这里头的门道和讲究,说着,忽然间肩头一沉,只见那清致的人儿已倒在她肩头呼呼大睡。
荀氏一时都没了脾气。
这要是女儿,铁定要斥一顿,儿媳妇么,少不得得忍一忍。
这一忍就是小半个时辰。
明怡未醒,她也不好动。
已到传膳的时辰了,婆子们一瞅屋内的情形,都在帘外急眼,这样的天,饭菜出锅就容易凉,再热菜又差了口味。
心想着这太太也太惯着儿媳妇了。
好在没多久,前方回廊行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荀氏今日留明怡学账目,便嘱咐过门房,叫裴越来春锦堂用晚膳,这不,裴越官服未褪,先往上房来请安,婆子们无声纳了个福,掀帘迎着他进暖阁。
裴越款步绕过屏风,抬起眼,瞧见自己新妇靠在母亲肩头小憩。
荀氏见着儿子,跟见了救星似的,做了个手势,言下之意是她已然撑不住了,快些来接手。
裴越心情复杂。
媳妇连他的肩都不曾靠过,在他母亲跟前倒是大方。
她对着十三弟和气,跟母亲也处得自在,唯独与他客客气气。
裴越一言未发,先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净了手,这才往围炉绕去,先抬手托住明怡的头额,打算将母亲替下,怎知手刚托过去,明怡便醒了。
她混沌地直起腰,眉眼还带着没睡够的昏懵。
“家主,回来了……”
家主?
正揉着肩打算挪去炕床坐着的荀氏,冷不丁听了这声称呼,打了个哆嗦,回过身,视线在儿子媳妇身上转了几圈,满脸的疑惑。
这二人私下是这般相处的么?
什么家主?
不该叫夫君么,再不济也可以唤他的字……
裴越见她醒了,讪讪收回手。
明怡望了一眼婆母,揉了下眼,渐渐清醒过来。
不怨她,这婆母腔调儿实在是温柔,带着江南人特有的侬音,像母亲哼摇篮曲,很是催眠。
她不知不觉便被哄睡了。
荀氏心情复杂留他们俩用膳,然后催他们回去。
夫妻俩照旧行至长春堂门口,过去在这儿,他们一个回后院,一个去书房忙碌,今日裴越罕见没急着走,立在台阶处瞅她,
“今日做什么睡得这样沉?”
明怡抱着柱子与他倒苦水,“母亲叫我学账目,我哪里会?你有所不知,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看账目了,”当年帮爹爹盘军粮愁冬衣,可把她给折腾惨了,她看账本一个头两个大,青禾曾笑话她,打败李明怡,只需一册账目即可。
裴越还是头一回见着明怡无计可施的模样,就还怪可爱的。
极难得朝她露出一个笑,“你跟我来。
”
说完先行往书房去。
明怡狐疑地瞅着他背影,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堂堂户部尚书招她去书房,该不会是要教她学看账目?
明怡不想去,只是转念想到能进他的书房,忍忍,抬步跟上。
裴越带着她进了西次间,先指了指窗边的炕床,“你先坐下歇歇。
”
“我去换身衣裳来。
”
裴越踏进内室。
明怡没坐,而是解下披风搁在博古架旁,四下扫了一眼,这间书房不算小,东西向,紫檀长案后是两排书架,书架后是一面墙,这面墙糊着一层淡黄色的胶泥,方才她进院落便注意过整个院落的布局,东西进深很长,猜到那堵墙后该有暗室。
若有机会在书房留宿,一定放倒他,进去瞧瞧。
少顷,裴越换了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出来,袖口是紧身窄袖,厚厚的一层缎面覆在他修长的胳膊将之包裹得严实,这一身穿在他身上极其干净利落,很有几分英武之气。
“过来,给我研墨。
”
裴越绕至案后,吩咐一声。
明怡终于猜到他要做什么,高兴地挪着锦杌过来,与那日一般坐下给他研,“这是要帮我写小楷了?”
裴越端容落座,先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随后在一排笔架中挑选了一只纤细的狼毫,这才看她一眼,带着揶揄,“谁叫夫人擅长卖自己夫君呢?”
明怡哂然一笑,不甘示弱怼回去,“不能怨我,怨只能怨我这夫君格外招人。
”
裴越听得这夫君二字,心弦微动,瞥她一下,没说话。
明怡见他不吭声,抬眸朝他看去,案上点了一盏圆形的纱灯,灯盏又大又亮,在他面颊铺了一层霞晖,等说灯下看美人,这话也适用于这便宜丈夫。
明怡研墨的速度实在是快,很快就研了一滩。
裴越蘸墨,悬腕问她,“人家可说要写什么?”
明怡摇头,“不曾,只盼着你写,大约是随你写什么都乐意的。
”
裴越记得听谢御史提过他夫人爱抄经书,裴越决心替她写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主意已定,开始下笔。
明怡研好墨,就在一旁看着。
斜角看过去尚看不清好歹,她干脆起身绕至他身后,那每一笔平稳从容,笔锋老辣,好似天地灵气均舍与了他一人般,真真秀劲清逸又不失灵动。
好字!
看得明怡心里发痒。
她也想要。
于是,她重新坐回来,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