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妻合璧(下)(1/3)
时值正午,到了用膳之时,官署区的官员们陆续从值房出来,有人三三两两结伴往膳堂去,有人干脆出正阳门去对面的前朝市下馆子,还有人逮着这个空档去旁的衙门窜门凑热闹。
总归此刻官署区正是人来人往之时。
而萧镇便是在这个档口,被都察院的人从正阳门内门大明门下带了进来。
都察院有两个衙门,一个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坐落在都城隍庙附近,另一个便在官署区,每每三司会审便在此地。
萧镇龙骧虎步一路骂骂咧咧至城楼下,骤然瞧见那么多官员均僵直着眼盯着他,脸色一瞬胀得通红,是怒极又愤极,痛骂了一句,
“裴越那个混账羔子,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辰点传唤本侯,就是为了削本侯面子!”
大理少卿柳如明顶着大家吃惊的眼神,战战兢兢提醒,
“侯爷,官署区不兴这般咆哮,按律该挨鞭笞,不仅如此,辱骂朝廷官员也得治罪,您本是清清白白来解释个话,可别回头惹出官司来,陛下那头想保您也保不了。
”
这一句话把萧镇给劝住了,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挤出个笑脸,逢人还要打个招呼,以彰显自己的风度和清白,打碎一口牙往肚里吞,这口恶气一直忍到都察院东厅的公堂下。
甫一迈进去,对着公堂诸人就是一阵怒吼,
“谁有胆敢传唤本侯?本侯什么身份?你们都察院问罪得起吗?”
这话一落,堂上两位堂官,底下四名陪审文员纷纷起身,朝他作揖施礼,“见过侯爷。
”
萧镇见他们乖顺,面子上好看了那么一些,再瞅一眼,发觉正中那席位空着,他指着空席问柳如明,“主审人是谁?他人何在?本侯都到了,他岂能不迎?”
柳如明心想在内阁阁老面前,您还是别摆这些谱,却也知得罪这位爷没什么好处,笑脸相迎道,
“侯爷,今日主审官乃内阁辅臣裴越裴大人,裴大人公务繁忙,您是晓得的,这会儿被户部和内阁的人缠着,正在隔壁批阅几分紧急文书呢。
”
萧镇气得横眉倒竖,合着他还得在这等着裴越,看人脸色呢。
柳如明倒也聪明,不敢太得罪这位主,连忙抬手吩咐,“快来人,给萧侯准备一张太师椅,奉上好茶来。
”
萧镇脸色这才好看些。
很快衙役抬了张太师椅来,萧镇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双腿岔开,蔽膝懒懒披在膝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都察院请来的爷。
茶是奉了,可萧镇嫌茶不好,没喝,“你们都察院喝得仿佛是陈年的旧茶?”
柳如明站在他身侧尝了一口,“不像吧,是不是侯爷口味金贵,好的吃多了,瞧不上这个,我喝着倒是觉得蛮好。
”
萧镇方才骂了一路,口干舌燥,此刻喉间燥热难受,听了这话,干脆又重新接过来,草草饮了两口。
等了快一盏茶功夫,还不见裴越露面,萧镇失去耐心,
“都督府一堆事等着本侯,本侯可没功夫耗在这里,这样,干脆将谢礼叫过来,今日让他审得了。
你们这些人都不够格审本侯。
”对付谢礼可比对付裴越容易的得多。
柳如明苦笑,“大人,此案是裴大人奉旨主审,您若要更改主审官得跟陛下上……
言下之意叫他跟陛下说道去。
陛下能听你说道?
三法司这些人说话滴水不漏真真呕死个人。
萧镇板着个脸不说话。
柳如明见他脸色难堪,又适时解释了一句,“再者,谢大人也好,其余两位副都御使也罢,此刻均忙着呢,年底各地案子报来都察院核查,都是没有闲暇的。
”
他总不能告诉萧镇,此刻都察院首座谢礼,并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三位主官均在不远处的厢房坐着,就等着看这一堂怎么审。
萧镇身份不一般,背后站着恒王,很可能干系立储一事。
审得好,萧侯无事,那么大家过个好年,审出毛病来,届时朝野震动,这个年是别过了,三法司口子的官吏们,别看手中接洽的均是大案要案,心里头谁不盼望天下太平呢。
裴越就在这般诡异的气氛中,缓步迈进公堂,他手里握着一叠文书资料,还是那副清华从容的模样,脸上挂着笑,显得比平日还要温煦几分,
“让萧侯久等了。
”
萧镇视线从他进来,便睨着他,看着他含笑落座,端坐主位,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移向柳如明,
“柳大人,若是本侯没记错,今日军器监副监被人敲了登闻鼓,此人是裴大人的姻亲,按律,他该避嫌吧,什么时候都察院也不讲规矩了,让闲杂人等来审案?”
裴越当众将他带入都察院是故意下他面子,那么他也以牙还牙,好叫裴越晓得,他不是那么好惹的。
下人给裴越奉了茶,裴越自顾自喝茶没回这话。
柳如明与巢遇一左一右分坐他两侧,落座前抬袖回了一句,“侯爷,陛下圣旨,此案为裴家大小姐裴依岚首告,不存在包庇之嫌,故而继续让裴大人审案。
”
萧镇脸色一青。
看来那招没奏效。
裴越见他未吭声,慢腾腾将茶盏搁下,笑道,“萧侯莫要慌张,不过是例行询问,问明白了,无事,萧侯还可回去喝个下午茶。
”
萧镇抬眸看他,输人不输阵,“本侯慌什么,该慌的是你,你今日有本事将我留在都察院,否则明日早朝,我定去陛下跟前参你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越,本侯警告你,旁人怕你,畏你,本侯不怕,本侯上阵杀敌时,你才多大?你怕还在跟着你那劳什子爹学篆刻吧?不过是在江南破了几个案子,弄了点钱财回来,就当自己能救国救民了,本侯胯下那匹马都比你功勋卓著!”
巢遇听不下去了,捏着案印断喝一声,“萧镇,这里是都察院,任何人进了都察院,都得守法守规,你咆哮公堂,辱骂主审官,该当何罪?你是掌兵之人,当知军法无情的道理,我们都察院亦然!”
一旁的裴越丝毫不见怒容,抬手制止他,坐着朝萧镇拱了拱袖,
“萧侯无需对越恶语相向,论资历,萧侯着实在朝中首屈一指,越甘拜下风,只是越既忝居此任,必得在位谋政,萧侯不触发律法,便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您,萧侯若是触犯了律法,哪怕您是天王老子也该受律法制裁,所以今个儿要审您的非我裴越,而是大晋律法。
”
“只要萧侯未触法,心中坦坦荡荡,不必惧怕。
”
萧镇不怒反笑,“本侯怕了吗?”
“不怕,您动什么怒?”
一番话将萧镇堵得无话可说,他一武将跟文臣拼什么嘴皮子功夫,他恁着脸,抱臂姿态闲适道,“行了行了,少废话,问什么快说吧,本侯还有要务要忙。
”
裴越慢慢整理手中文书,就着这话头笑问,“萧侯有何要务要忙?”
萧镇神态松懒回了一句,“左不过屯田的账目,将士们的军饷冬衣,还有就是军械保养更新之类,对了,三年一度卫所换防,我们三千营也得配合都督府调整,忙着呢。
”
“三千营驻扎在京城西郊,掌京师巡防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