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3)
顾凛川的怀抱宽阔、温暖。
他揉着沈璧然的颈,这是一种不出声的哄人方式。
揉了一会儿后,沈璧然觉得自己就像卸去防备的然然一样,变得柔软,任由摆弄。
去美国的第一年,沈从翡的重度抑郁让全家都痛苦不堪。
而沈璧然比父母更多背负了一重爱人死去的镣铐,在一个难眠的夜晚,他溜出房间,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喝了半瓶烈酒,靠那不知是困还是醉的一点眩晕感,哄着自己去睡。
刚爬上床,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沈从翡走过来按亮了他床头的小夜灯。
沈璧然压根来不及用被子遮住自己通红的眼,只好喊了一声“爸”。
已经要靠药物度日的沈从翡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又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酒味。
“怎么了然然?”他挨在床边坐下,摸了摸沈璧然的头,“怎么回事,得抑郁症的是我,但爸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更难熬?”
就在前一天,沈从翡还因为犯病而痛苦地用头撞墙。
可这一刻,他顶着脑门上磨烂、磕破的伤痕,毫不掩饰狼狈,但温柔平和一如当年。
让沈璧然忽然意识到,无论这个男人有多破碎溃败,但他依旧是父亲,父亲永远温暖、永远可靠,永远无条件地提供支撑。
沈璧然被一种久违了的,莫大的安全感拥抱。
“我想顾凛川了。
”他轻声说出实话,“爸,我好想顾凛川。
”
“爸给你读书吧。
”
“可我没办法接受别人做他为我做过的事,对不起。
”
沈从翡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一下一下地轻轻摸着沈璧然的头,过了很久才说:“然然,你的童年和少年结束了,你的人生里不会再第二次拥有一个顾凛川了。
”
沈璧然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知道的。
”
沈从翡抹了一下他的眼角,“但你拥有过凛川,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感受你们曾有过的幸福。
得到与失去一体两面,既然得到过,那也接受失去,好不好?”
沈璧然垂眸不语,他不想告诉父亲他是真正地、永远地失去了顾凛川,沉默许久,轻声问:“爸后悔过吗?”
沈从翡都要走了,又回过头,“嗯?”
“爷爷之前说你太宽厚温吞,活在乌托邦里,很难在现实安然度日。
”沈璧然提起沈鹤浔多年前说过的话,“你有没有后悔过,要是早点提防大伯,也不会被那点卑鄙手段陷害到这一步。
”
沈璧然其实是在问自己。
他好后悔,赶走顾凛川,无异于强行把他绑上那架失事飞机。
自以为是的决定终究被命运一掌掴面。
沈从翡看了他很久,摇头说:“我觉得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愧疚,但不后悔。
”
“躲不掉的是命运,我接受命运,但不改变自我。
”
沈璧然从顾凛川的怀里抬起头,低声说:“我在那一刻才知道,爸爸从来没有被打败。
他痛苦,但他蔑视痛苦。
那是他抑郁症最严重的时期,但那天我就有直觉,他会好起来的。
“他后来一直陪我学习,也关注浔声,他做了很多很多改善业务的方案,还有AI创业的商业模型,其实很多glance的初始想法都来自爸爸。
“后来他抑郁症几乎算是好了。
如果没有意外中风,大概会支持我一起回国的。
”
顾凛川揉着沈璧然的后脑勺出神,隔很久才“嗯”一声,“怎么想起这些了?”
沈璧然深吁一口气,“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
因为有一瞬间的感觉很像。
他听完录音后被顾凛川抱在怀里哄,就像回到了那个深夜。
世间苦痛与人心狰狞分明就在那,如鬼影贴身,不许他视而不见。
可他却依旧感到安全,依旧深知被爱。
“我想用最快的方式了结仇怨。
”沈璧然说。
顾凛川垂头轻轻亲一口他的鼻尖,“好。
”
*
谈话里的那段争执,不知是王立山良心未泯的流露,还是他刻意留了一手。
但他总归是诱导沈从铎明确说出了要杀死沈鹤浔的话,从动机到决心,字字如钉,铁证如山。
周一清早,glance委托第三方发布了沈璧然曾在Massive供职、离职、股权获取与售出的公证。
人们回归理性思考。
虽然总有一群人出于各种见不得光的心理曲解、叫骂,但沈璧然不再理会。
他只陈述事实,不屑打舆论战。
光侵要求浔声开董事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