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罗网脱身(2/3)
一堵墙后喘息片刻,紧接着他就发现有人跟了进来。
晨曦已经从空洞的窗口照了进来。
这是座宾馆样式的建筑物,宽敞的楼梯处于建筑的中心位置。
“马忠义,你出来,我看见你了!"
听口音是姓陶的警察,马忠义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有本事你来抓我,抓住算你赢!”
“自己出来,别逼我开枪,那样就没意思了。
”陶然循着声音的方向上了楼梯。
马忠义冷笑:“想吓唬我?当我没坑过枪?”
“你玩的那是步枪,我告诉你,那把枪我们已经找到了,打枪的人也找到了。
”
“别蒙我,枪是枪,人是人。
”马忠义愣了一下。
那俩货已经栽了?不太可能这么快吧,咋一点儿消息也没听说?
“枪不会说话,但会认人。
”陶然抛出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试探对方。
马忠义上钩了。
信息差明摆着在那儿,他不可能不上钩。
“姓陶的,别废话,今天这儿就咱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马忠义也玩起了心计。
他一手举着铁管守在楼梯口,一手将捡到的一个空酒瓶往反方向摔去,破碎声在楼道中回响。
陶然依声音判断对方可能的位置,举着枪蹑手蹑脚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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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静默中,天光越来越亮,眼前的阶梯依稀可辨。
快摸到三楼楼梯转角时,突然一个玻璃瓶往他身后砸来。
他本能地扭头,耳畔风声骤起,陶然身子向后一挫,堪堪躲过了铁棍的袭击,身体却失去了重心,栽倒在水泥浇筑的台阶上,枪也脱手了,只听一阵金属物件滑下楼梯的声响,却不知掉到了哪里。
马忠义狞笑着站在楼梯口,手持铁棍,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陶然迅速从地上起身。
“马忠义,你跑不了,还是束手就擒吧!”他的声音很大--估摸着钱震雷应该快到了,说不定已经在下面了,得大点儿声喊出来,为他们引导方位。
“有本事你就上来抓我。
”马忠义居高临下,优势占尽。
“其实你也知道你跑不了,被抓是早一分钟晚一分钟的事,我们不如谈谈。
”陶然在拖延时间。
“有什么好谈的,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没好事,她偏不听。
"
“她是谁?”虽然陶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从马忠义口中说出来,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你他妈装什么装?还能是谁?我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呸!”由于激动,马忠义的声调也不自觉地抬高了。
肖琳和钱振雷循声而至。
他俩悄悄进入建筑物的底层,在楼梯转角处,肖琳捡到一支制式手枪,钱震雷认出是陶然的配枪,保险已经打开,子弹还没上膛。
两人继续上楼,来到二层楼梯口,也就是马忠义所在位置的正下方,看到了正在和马忠义对峙的陶然。
陶然的余光也看见了他俩。
他继续吸引马忠义的注意力:“你老板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你他妈耍我呢是不是?”马忠义的火被拱起来了,根本没想到增援的警察已到近前,只要他往前走一步,就进人了肖琳的射击范围。
“你老板现在在哪儿?”
“你们找她干吗?跟她没关系,人是我杀的。
”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替她扛事儿,有意义吗?如果你能帮助警方找到她,这属于重大立功情节,对你是有好处的。
马忠义,天亮了,你肯定是逃不出去了,不如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她的事!”提及段雪,马忠义的情绪明显烦躁起来。
其实他也说不清他对段雪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有爱-他没法不爱,但更多的好像是恨,因为她根本不爱他,除了支使他,从不关心他在想什么。
段雪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也没有真正属于过那个男人。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
”陶然试探着往上跨了一步。
马忠义立刻警觉:“别动!老实待那儿!”他退后一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注意力又回到陶然身上。
“你听好了,老子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回去,是死是活,咱俩在这里来个了断!”
“那行,你放下棍子让我上去,咱俩单挑。
”
马忠义睨了陶然一眼。
瞧陶然这身子骨,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拎起来摔趴下,摔得他满地找牙。
“行,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说话间,马忠义退后一步。
天真的快亮了,他不想再跟对手废话,得赶紧解决掉然后跑路。
陶然终于上到了三层。
三层的中庭高阔,除了几根立柱,就是预制砖砌的墙,墙上光秃秃,地上灰扑扑,没有护栏,也没有其他抓手
“脱掉外套,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
”马忠义把铁棍顶在陶然的胸口。
陶然脱了皮夹克,往身后一扔。
脱下外套,他看起来反而没那么瘦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这种身材。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陶然摆好格斗架势,马忠义的铁棍就横着抡了过来。
此刻,散手运动员的扎实训练发挥了作用,陶然向侧边滑出一步,上身后仰躲闪的同时,脚下一片尘土飞扬,踹中了马忠义的筋骨。
马忠义铁棍抡空,脚步踉跄,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立柱上。
等他回过身,肖琳和钱震雷已持枪冲到他面前:“马忠义,不许动,举起手来!”
李子做梦也没想到,出狱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一个能挣大钱的差使,这着实让他兴奋了好几天。
在铁山坐了八年大牢,啥苦活儿累活儿没干过。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熬出了头,但李子马上感受到自由的背后是生存的巨大压力。
他想攒俩钱娶个媳妇成个家,下半辈子好生过个太平日子,怎奈他一没有好爹好妈给他留下什么家产,二没上过几年学,西瓜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上哪儿去找又挣钱又不费力的活儿?那天马忠义找到他时,他正在西岭市场给人扛包,累得腰都快塌了,听马忠义那么一说,李子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打一个人,报酬两万五,这等于他不吃不喝给人扛上两年的包。
“干,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又不是没打过人。
”
答应过后,他又有点儿后怕,甚至后悔那天答应得太过爽快,没给自己留一点儿余地。
毕竟杀人偿命,弄不好自己又会折进去。
卸人一条胳膊还判了十年,整死一个人,给警察逮着还不直接枪毙?思前想后,李子一阵高兴,又一阵懊恼。
袋子里已揣下人家给的五千块定金,他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多花花票子了,捂热了的钱再推出手,李子万万没有这等勇气,更何况完事后还有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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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说这活儿有多难吧,也不见得,运气好的话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要说容易,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加上来回路程有点儿远,得有两千多公里地吧。
从小到大只听说南方富裕,但从没去过,实在想不出是个啥样,反正是好呗,要不人家在那地儿怎么能挣大钱?
好在这回不是单干,马忠义告诉他,有八哥做伴呢,李子心里踏实多了。
李子和八哥脸对脸坐在沈阳到上海的特快列车上。
他俩买的是硬卧票,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中铺和对面三个铺的人一看就是南方的,说话都跟鸟叫似的,可能是一起到北方办完事后回程。
他们玩牌、喝酒、聊天,很轻松的样子。
李子和八哥没心思去跟人家搭腔。
等乘务员查完票,他俩就一屁股坐在过道的折叠凳上。
此前八哥已上过一次铺,放了行李,脱下宽大的风衣盖好。
李子曾主动要求睡上铺,可八哥说什么也不答应,坚持要他睡在下铺,自个儿睡上铺。
表面上看,似乎是八哥照顾他年长,可实际上,李子心里清楚,
上铺虽说空间逼仄不舒坦,但的确更加安全--八哥的行李可太重要了,出不得一点儿差错。
火车过了锦西站,天光暗下来,初冬时节的东北平原在收割后的坦荡中沉寂着,白杨树高大的身影在车窗外一排排闪过,不一会儿,田地和树木都被夜色吞没了。
八哥望着窗外,长条脸上是那种一贯的冷淡。
他很少言语,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琢磨什么事。
他的沉默让李子不安,总想找点儿什么话和他唠唠,但八哥不太愿意接他的话,鼻子里“哼”几下“嗯”几下就算应付了。
李子之前听说过八哥,知道他经常给海川的几个老板办事,在西岭市场有点儿名气。
论文化,八哥只有小学毕业,却下得一手好棋,打架也出名的厉害,前几年还去了趟新疆,据说练了一手好枪法。
别看他年纪不大,可命大,向来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活儿,难度高、赚钱多,而且从没失过手。
虽说李子从监狱出来,厉害角色算是见识过几个,年纪也大了几岁,可不知为什么,见到八哥他就打心底发怵。
这家伙往他面前一站,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他不敢乱说乱动。
只有一样东西能让八哥变成另外一个人,那就是酒。
李子在沈阳北站上车前买好两瓶蒙古王,62度,还整了一只烧鸡、一条小羊腿、一斤花生米,要不这火车上的二十多个小时太难据了。
八哥看见香喷喷的酒菜上了小桌,果然眼睛一亮。
要说他还真看不上李子蔫头耷脑的模样,比自己大不多几岁,却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加上八哥比李子高出半头,更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他知道李子怕他。
这小子前几年打架卸了人家一条胳膊,蹲了八年大牢。
八哥比李子捅的娄子大,但是运气好,一直没撞到警察手里。
其实这么说也不确切,今年初他在西岭失手,被抓进了派出所,不过关上一夜就放出来了-给大老板们做事他心里有底。
前不久,八哥处上一个女朋友,大石桥的,姑娘长得水灵,而且对他百依百顺。
他掂量着,二十七八的年纪了,老在外头打打杀杀也不是个事儿,正经攒些钱在海川开个小门面卖卖服装什么的,小夫妻守着过过小日子得了。
马忠义和他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互相都知根知底。
他现在跟着一个女老板干物流,混得挺得劲。
这回马忠义担着事儿,和他一嘀咕,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打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这次要到南方,人生地不熟,但反过来一想,这样也好,那边没认识的人,行动更方便。
又有钱赚又有的玩,这趟差事还真不错哩。
八哥和李子在酒肉面前,暂时把不着边际的担心收起来,专心享受好酒好菜。
两人一人一个酒瓶,你一口我一口对着喝,酒助人胆,话也渐渐多了,不外乎说些江湖上的事,谁谁挣了几百万,谁谁又抢了新地盘,谁谁给人打了。
酒酣耳热,已是夜里10点,车厢喇叭里传来列车员飘飘忽忽的声音:“各位旅客,马上就要熄灯了,请回到自己的铺位休息。
祝您晚安。
”
马忠义说话算数,果然在槜洲火车站接他们。
办事之前,他先陪着他俩到杭州玩了一趟,那地方景好食好人漂亮,确实是人间天堂。
事情办完,李子从南方悄无声息回到海川,过些天又从马忠义手上拿了两万现钞,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他万万没想到,藏在旅馆天花板上的枪落到了警察手里,更没想到,枪上的指纹能够跟辽宁全省犯罪人员指纹库比对上。
起先是他站上八哥的肩膀上攀围墙,蹲在墙头瞄准时被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葡萄架挡了视线。
他怕失手打偏了,只好下去,换上高他一头的八哥。
八哥差点儿把他的肩膀给踩烂了,好不容易才扒上墙,但他出手快,说打说打,“砰砰砰”,枪枪都指着脑袋。
李子当时就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他压根儿就不该摸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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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突然闯进家门的南方警察,李子就知道事儿漏了。
他不想跟警察费什么劲,痛痛快快把知道的都说了,怎么拿马忠义的钱,怎么跟八哥搭伴坐火车到南方,怎么去一个居民小区打人,打完人跑到路边打出租车奔火车站。
到火车站买了票才发现,过车站安检很麻烦,两人商量,暂时把枪藏在旅馆天花板上,让马忠义找机会去取就完了。
李子这边还在交代情况,八哥后脚也被押进了铁山看守所,两人落网相差不到二十四小时。
正如李子说的那样,八哥天天都在帅府路的小公园跟人下棋。
东哥摸到小公园后,没费多少工夫就在一堆下棋和看棋的人中间认出了他,跟画像上的长条脸一模一样。
周围人太多,东哥和两个同事没有直接动手,装作在边上观战。
磨了大概二十分钟,眼看对手的马进了八哥的象圈,只差一步就可鸣金收兵,东哥突然喝了一声“看马”,把对弈双方都吓了一跳。
八哥恼了,正要转身找出是谁在裹乱,一只手已经被钳住扭到后背。
他只能低头弯腰,嘴里依旧不依不饶:“老四,这盘你死定了,记住哈,老子这辈子没输过你!”
八哥是个爽快人,他认栽,也认命。
他说,早起就感觉右眼皮一直跳,还以为是失恋后遗症,没太在意。
他拼了命挣到手的两万多酬金,给大石桥那姑娘买这买那,吃吃喝喝,已经花掉一大半了。
姑娘又要他带着去北京玩,他算了算,北京一趟来回,手头又得归零,就没答应,姑娘从此对他爱搭不理。
“马哥出价高,要求也高,他只要人命,不要胳膊腿。
”直到八哥吐出这一句,陶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而,马忠义还在憋着劲死扛。
某天早上,陶然打开讯问室的铁门,把他带到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跟前,让他隔着铁栅栏亲眼看到李子和八哥被押往监室。
马忠义这才失了神,明白姓陶的警察不是在诓他。
再次提审,马忠义不但坦白了李子,也交代了八哥。
他明白,这两个只认钱的家伙,栽到警察手里马上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