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3)
今夜的蓝小公子和钱铜都不胜酒力,小酌了两杯,只顾着说话,聊到夜深人静才分别,怕黑路难走,钱铜吩咐阿金把人护送回去。
她本人也送到了门外,看着蓝小公子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屋。
却在转身的一瞬,看到了身后的门扇旁不知何时立着一位公子,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在了一起,唯有那张脸似明月般皎洁。
钱铜一怔,“世...”
突然又顿住,冲他一笑。
宋允执便见她气息一提,张嘴扯开嗓子,“有贼...”
宋允执:“......”
宋允执上前握住她胳膊,拖拽入怀,捂住了她的嘴,把人拖到了房内,房门合上,又将人抵在了门扇上,确定她不会再乱叫了,才松开手。
蓝小公子刚走,屋内烛火尚在,钱铜眨了眨眼睛,似是这才认出来人是谁,一脸震惊与意外:“是世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采花贼呢,毕竟宋世子霁月光风,心志皎然,怎么能在大晚上,爬墙光顾一个小娘子的院子,还进了小娘子的闺房呢。
”
她满脸揶揄,宋允执面上有了几分不自在,但既然选择前来,便做好了被她嘲笑的准备。
钱铜也看出来了今夜的宋世子似乎与往日不同,往日一本正经,今夜是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正经。
钱铜便问:“世子深夜造访,有何紧要之事?”
掌心刚碰过她的唇,气息的余温留在那里,酥酥麻麻,湿漉漉一片,他轻轻捏了捏,退开脚步,走向她适才与蓝小公子落座的地方,看了一眼尚未收走的酒壶,开口道:“来与钱娘子秉烛夜谈。
”
钱铜有些诧异。
宋允执已经落座,手里的剑搁在他身旁,今夜一身行头,彷佛特意为了她而来,让她不敢再生出嘲笑之心,便也走到了他对面的蒲团上坐好,询问道:“世子,怎么谈?”
宋允执问:“蓝翊之来过?”
油灯燃了一半,钱铜轻拨了一下灯芯,嘟囔道:“世子如此对我放不下吗?连一举一动都要监视。
”
宋允执看了一眼跳动在她眉眼间的烛火,微翘的眼睫在她脸颊透出一片阴影,离得太近,他退了退,偏开目光问:“你们谈了什么?”
钱铜还记得那日在盐场,被他握住肩头送出门外的场景,同样,今夜她抱臂抬头,“民女以为,世子身份虽然高贵,但没有立场,如此过问一个小娘子的私事...”
“何等身份才配问你。
”宋允执突然打断,紧盯着她。
到底是谁不要身份。
钱铜也在他那一眼微愠的目光中,收回了玩心,正色道:“我与蓝小公子谈的是正事,且还是关于世子您的。
”
宋允执没有错过她面上那抹躲避的神色,心口不觉落了落。
听她道:“平昌王妃今夜去朴家见了朴家大夫人,人走后,朴家大夫人便开始布局人手,她手底下有三名江湖杀手,蓝翊之先前见过,今夜都到齐了,大夫人不知道与几人说了什么,三人又匆匆离开了朴家,之后朴夫人便回到院子里,唤了管家来,备好了帖子,待明日王爷一到,便会宴请世子与王爷一道上朴家赴宴。
”
钱铜神情专注,面色肃然,“蓝翊之猜测他们是想对世子不利,冒着风险前来报信,世子今夜就算不来,我也会去找您。
”
宋允执对她所说无多大意外。
暗卫能禀报她与蓝小公子饮了一壶酒,自然也会禀报他们说了些什么。
“民女的猜测,朴家应该是被人点化后,回过神了,知道开通运河的弊端大于利,但世子这边定不会就此罢休,是以,他们生了杀心,要杀了世子。
”钱铜道:“世子能办鸿门宴,朴家也能办,好在咱们这回有人通风报信,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
宋允执看向她。
“不仅世子,我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钱铜庆幸道:“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朴家的意图,明日接到帖子后,随意找个理由推托了便是。
”
言下之意,她不会去。
宋允执没去质疑,听完了她的正事,致谢道:“多谢七娘子相告。
”
“不用谢我。
”钱铜道:“这回多亏了蓝小公子,咱们才能免受无妄之灾,明日我便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我不信他朴家还能上门将我绑走。
”她抬头,眸色带着几分试探,看向对面的宋世子,问道:“世子也不会去吧?”
宋允执盯着她跟前留有酒香的空杯,回道:“不会。
”
钱铜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民女这还剩下了半壶酒,世子要饮吗,我陪您啊?”
如此说,却没有替他拿出新的酒杯。
两人谈了这半天,面前余下的还是一桌残酒,和两只她陪旁人饮过的酒杯。
宋允执冷冷扫了一眼,拒绝了她虚情假意的邀请,起身告辞,“宋某不胜酒力,钱娘子留着招待旁人吧。
”
说完转身走去门口。
见他这般大摇大摆,身后钱铜忙提醒道:“世子当心些,别让人瞧见了,否则我可说不清...”
宋允执脚步一顿,随后当着她的面,拉开了两扇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钱铜:“......”
脾气还不小。
——
翌日一早,平昌王便到了知州府。
一行十来名轻骑,一下马背,便问前来接见的王兆:“当真是本王那外甥来了?”
王兆点头,“回王爷,正是宋世子。
”
平昌王与先帝乃亲弟兄,但与当今陛下之间却隔了三代宗亲。
反而是当初只是个郡主身份的长公主,随着龙椅上的人一变,成为了陛下唯一的胞妹。
当年长公主嫁入侯府时,平昌王也曾过去宋家府上,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记忆中的宋世子,是五年前跟在陛下身旁,驾马一道闯入皇宫的青涩少年,“这么多年没见,来了也不事先招呼本王一声,若不是先见到沈澈那小子,本王还不知道咱们那位名声赫赫的宋世子来了扬州。
”
王兆笑了笑不搭话,“王爷请。
”
宋允执在大堂候着。
远远见人来了,起身走去门口相迎,身上所穿乃朝廷官服,负手立于门前,当年的青年褪去了青涩,身姿如崖畔修竹,挺拔孤峭,曾经那张朗朗皓月的面容,因披上了一身绯色长袍之后,透出了一股刚正不阿的清风。
平昌王见到人,愣了愣,惊愕道:“昀稹?本王险些没认出来,这番风骨,越来越有你母亲的模样了。
”
宋允执拱手,“王爷。
”
平昌王比长公主的岁数还大,个头不高,曾是个文臣,后因先朝战乱不断,被逼着上了几回战场,不得不练习拳脚功夫,到后来文不文武不武,身子骨倒因此而变得硬朗。
五年前,敌军杀入京都,皇室的其他人逃的逃,跑的跑,等到陛下的蜀州军到达京都,只剩下平昌王还在坚守城门。
陛下念其有功,划出封地,令其守住两淮。
五年来,江南一带能发展到如今的盛况,他功不可没。
“扬州如何?”平昌王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候宋允执,“江南的气候是不是与京都不一样?来了这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