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3)
“来来来,许大人,再饮一杯!”
觥筹交错,酒热正酣,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举起酒盏,向许正儒敬酒。
许正儒眼花耳热,满面酡红,他已经喝了不少,却依旧喜不自胜地饮下了这一杯。
只因眼前这中年男子贾仲丰,是他上司的上司礼部尚书郑阁老的女婿。
这样身份的人邀请许正儒小酌,对许正儒亲热有加,许正儒怎敢怠慢?
酒过三巡,许正儒已经半醉,贾仲丰这才聊起正事,“许兄,之前说过的事如何了?”
许正儒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贾仲丰说的是什么。
他脸色一肃,抬手虚虚一拜,“储君为社稷稳定之根本,怎可任由皇上任性?我已经递了折子,督促皇上遵从祖制,早日册立皇长子为太
子。
”
听了这话,贾仲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恭维道:“许大人忧国之心,着实令人佩服啊。
”
“哪里哪里,”无论许正儒心里如何想,面上可不敢拿大,他连忙谦虚道,“不过是臣子本分罢了。
”
“诶,许兄怎可妄自菲薄,”贾仲丰凑近许正儒,意味深长道,“我可是听说,礼部右侍郎杨大人即将致仕,许兄说不得就能更进一步了。
”
许正儒闻言,胸中不由一热。
他已经在五品郎中这个位子上蹉跎多年,眼看着女婿解瑨一个毛头小子,都从新科进士做到官品超过自己的大理寺少卿,平日里更是对自己一点尊敬都没有,许正儒早就盼着更进一步。
贾仲丰的岳父可是礼部尚书,自然不会信口开河,听了这话,许正儒哪能不激动。
他心中生出扬眉吐气之感,刚客气了两句,却听贾仲丰也突然提起了解瑨,“不过立储一事,怎么不见解贤侄劝谏皇上?解贤侄是许兄的乘龙快婿,该与许兄共进退才是啊。
”
许正儒脸色一僵。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解瑨的油盐不进,许正儒神色十分难看,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到底年纪轻了些,不懂事。
”他状若无奈地对贾仲丰一叹,“等我再同他说说罢。
”
贾仲丰捕捉到了许正儒那片刻的僵硬,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闪过厌恶。
这姓许的果真是没用!
贾仲丰的岳父郑阁老已经在暗中站队大皇子,笼络串联了不少文臣。
解瑨简在帝心,很受皇上看中,他们想要拉拢解瑨许久,可解瑨向来独来独往,很难接近,根本不给他们交好的机会。
思来想去,贾仲丰只好从解瑨的岳父许正儒处下手,只是许正儒这个没用的,连自己的女婿也使唤不动。
不过也罢,许家同解家可是亲家,许正儒上了船,解瑨还跑得了吗?
贾仲丰看向许正儒,眼中闪过志得意满,再次笑着举起酒杯……
……
酒阑宾散,许正儒满身酒气地回到许府,却意外地发现有人正在等着他。
看清来人,他表情一变,嘲讽地看向解瑨,“真是稀客,解大人居然舍得光临寒舍?”
解瑨没有说话,直接把袖中的折子扔到了桌案上。
许正儒眯着眼睛一看,认出这是什么之后,脸色霎时变得青黑,“你竟叫人截了我的折子?”
这折子可是他的青云路,却生生叫解瑨断了!
“大殿下身边朋党众多,势力鱼龙混杂,”解瑨沉声道,“岳父掺和进去,当心做了旁人的马前卒。
”
许正儒本就恼恨解瑨误事,此时竟然还被解瑨说教,简直像是火上浇油。
“你这是在教训我?”酒气化作怒意上了头,许正儒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不过是凭借着你那早死父亲和兄长的余荫,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竟要教我如何做事?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许正儒是借着酒劲,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听他竟然攀扯父兄,解瑨面色骤然一沉,声音也瞬间冷了下来,“我再是不懂,也知道结党串联是臣子大忌!”
“我这怎么能叫结党串联?”许正儒不屑一顾,“那等弄权小人,怎能与我等忧民忧国之心相提并论?”
解瑨紧紧地盯着他,眼厉如锋,字字如刀,“岳父到底是真的忠君爱国,还是想要博取从龙之功?”
许正儒一愣,随即脸色涨红。
“如此恶意揣度长辈,你还记得‘孝’字如何写吗?”他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勃然大怒,“祖宗家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本就没有比大殿下更合适的储君人选,我问心无愧!”
解瑨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正儒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指责自己。
话不投机半句多,解瑨不再多说,起身便走,将许正儒的咒骂甩在身后。
解瑨回到家里,许茹娘像往日一般迎了上来。
她习惯性地为解瑨更衣、奉茶,“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晚?”
解瑨垂眸,淡淡道:“去了一趟许府。
”
许茹娘眼神一亮,她不知道解瑨与许正儒又吵了起来,还当解瑨主动上门是关系缓和的迹象,不由嗔道:“夫君回许府,怎么不叫妾身一起?”
她不由心中盘算着下次可以一起回许家的机会,却听解瑨严肃冷声道:“茹娘,以后还是不要和你娘家联系了。
”
许茹娘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她神情错愕,“夫君!”
“岳父心思越来越大,铁了心要掺和夺嫡,怕是要给家里招祸。
”解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与娘家感情甚好,但你嫁作解家妇,也要为解家考虑。
”
解瑨自觉尽力解释,可许茹娘哪里听得进去?
她攥紧了手中帕子,满心都是解瑨让她疏远娘家的冷漠。
解瑨看到许茹娘的反应,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故而他没有多呆,径直去了书房。
许茹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游魂一般跌坐回榻上,不自觉红了眼眶。
心腹丫鬟看着十分心疼,不知道如何劝慰,“夫人……”
“萱草,”许茹娘落下泪来,只觉得自己满心苦楚无处倾诉,“我为他生儿育女,主动为他纳妾,给解家开枝散叶,母亲想让夫君给弟弟求官,夫君不愿,我就没再提过第二次,连母亲怨我,我都默默受了。
我做了所有一个贤良妻子该做的事,他竟还要求我离娘家远点……”
“我知道,夫君素来看不上许家人,可那是我的亲爹娘、亲弟弟啊!娘家要靠我,可我也要依靠娘家啊……”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夫君他……怎么就不能为我考虑几分呢?”
马蹄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踢踏轻响,汤婵靠在马车上,抬手打了个哈欠。
今日是庄华长公主办宴的日子,汤婵一大早就被揪起来梳妆,此时难免有点昏昏欲睡。
同车的伍妈妈看到汤婵这般不体面的模样,板着脸提醒道:“姑娘。
”
与庞逸的婚事告吹后,汤母与汤婵关系降到冰点,今日汤母便称病没来,只将伍妈妈派来汤婵身边,半是看顾半是盯梢。
汤婵也不好为难伍妈妈一个下人,她打起精神,托着下巴,随便找了个话题跟伍妈妈唠嗑,“伍妈妈再给我讲讲庄华长公主吧。
”
伍妈妈顿了顿,开口道:“庄华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长姐,为戚太妃所出独女,先帝在时,下嫁给成国公为妻。
戚太妃早年对皇上有恩,很受皇上敬重,成国公则是大权在握的肱骨之臣,庄华长公主的地位极高,姑娘今日万万不可失礼……”
说着话,马车很快到了地方。
庄华长公主与成国公夫妻感情甚佳,长公主府就在成国公府隔壁,两府互通,长公主住在成国公府的时间比在自己府邸时间还长,今日办宴之处也在成国公府。
时值春日,暖风习习,成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
今日来赴宴的人多,成国公府干脆卸掉门槛,让马车能直抵二门。
夫人姑娘们穿着绮罗珠履,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相携着走到花园。
这次侯夫人与二夫人都来了,只不过到了花园,二夫人便带着新嫁的大少奶奶和庞盈与侯夫人分开,侯夫人则是打发了庞雅几个自去交际,只留了汤婵在身边。
今日的主要目的在于汤婵,侯夫人对汤婵道:“跟在我身边,不得乱走。
”
汤婵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花园里衣香鬓影,笑语不断,侯夫人带着汤婵来到几位交好的夫人桌前,入座后问好寒暄。
这样的场合,本就有给各家夫人相儿媳之意,诸位夫人一见,便知道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