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3)
喃着怀疑自己:“总不能因为,我会造反?”
伊珏发自内心地认为失了神智的衡器已经疯了。
小婴儿从出生到能说话,其中最亲近的自然是父母,若脑子里多了个会叨叨的东西,怕不是第一时间就会嗷嗷叫着喊娘亲救命,接着不是被溺死就是被烧死。
他真情实感地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太棒了,我下辈子能活到三岁呢!”
许是实在太了解他的性子,白玉山便是看不见,仅凭语气都能想得出他说话时的神情,白眼儿能翻上天那种。
也能完全理解伊珏都想了些什么。
倒也没小妖精想的那样惨。
衡器拼上了自己身为神器尊严的一场豪赌,为了帮小妖精降低难度,拿最后一点残渣做贿赂,送来白玉山这不值钱的帮手,最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出差错——
那毕竟是小妖精两辈子唯一一回撒娇,让他疼一疼。
衡器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保住他的记忆。
伊珏听完狠松口气,若能带着记忆转世轮回,很多麻烦就不再是麻烦,他毕竟是个活了很多年的妖精。
白玉山对此不予评价。
一个活了很多年,活成了孤家寡人,也一事无成的妖精。
他居然听到自己能带着记忆做凡人就松了口气,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好在白玉山从不在意他这点,只是顺着他道:“你下辈子家世也不错。
”
明明语气没有什么不同,声线也是熟悉的清越,伊珏却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丝丝促狭之意。
顿觉不详。
他不详的预感从未出过错。
“我下辈子投谁家?”
白玉山还是那样清越之声,未直接回答,只说:“其实也不能算下辈子,这会儿,已经在她肚子里的胎儿识海中了。
”
只是胎儿实在太小,因而一片矇昧混沌,无识无感,所以他们才弥散在黑暗中,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这语气让伊珏的不详预感愈发深重,他两辈子都是很清白的妖精,认准一个就只有一个,从不勾三搭四,能让白玉山用熟稔语气说出来的“她”,不需要排除法都只剩一个——长平!
伊珏许久都没再吱声。
这荒谬绝伦的,不可理喻的,倒反天罡的人生际遇,总是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创他一个跟头。
终于,伊珏的声音像方才拿命叹气的白玉山,苟延残喘,虚弱无力地响起:
“我现在换个娘可来得及?这辈分得多乱啊。
”
——活该。
但凡他未有死死抓着意识倔强地不放手,这会都光着屁股蛋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了。
偏他不肯放弃,执着到如今,相识的小小姑娘都要当娘了。
“想开点。
”白玉山流程式安慰:“反正凡人短命,熬一熬。
”
这也太不走心了。
伊珏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他沮丧片刻,忽地想起一桩要命的大事:
“我那闪亮亮,绿汪汪,里面嵌着像雪花一样白絮的身体呢?”
小妖精自从找回记忆,就像解下了无形枷锁,身边有人陪伴,还是对他知根知底连肠子弯多少道都明白的人,他似乎越来越不愿意要脑子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本该最重要,最先问清楚的事。
毕竟若是连本体都跟着一起投胎,活完寿数还得走一遭地府清一遭帐,指不定下下辈子投个什么胎。
可若本体还在,仅仅是魂体走一遭人间,那回来还是闪亮亮,绿汪汪,里面嵌着雪花般白絮的石头妖。
白玉山对他还能想起这桩事竟然深感欣慰,答道:
“我收了。
”
石头精回到大山心口处,一起在归墟之地陷入沉眠。
两个魂体则在一个矇昧的胎儿意识里谁也看不到谁。
伊珏也大为欣慰,这样算来新生的皮囊只是他还债的工具,谁是皮囊的爹娘,皮囊是谁家崽儿,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做人遵循人间伦理,做妖遵循内心。
伊珏一念起一念落,很快就稳住了心态,只是没想到他在这里已经待了这么久。
久到长平都要做娘了。
他们无所事事地等着胎儿长大,起码能容得下他们两道灵魂恢复五感,便聊起长平的事,白玉山说来这里之前给长平飞了一只纸鹤,回应那封请他给孩儿赐名的信。
“你怎么回的?”伊珏格外好奇。
白玉山说:“我应她所求赐了名。
”
纸鹤闪烁着灵光,像一团流萤越过了山川河流,在最繁华的那座城里降低高度,穿过外院门厅,越过后院的垂花门时被蹲在石墩上打盹的五彩斑斓的大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