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禁闭(2/3)
刘先生走下台阶,只抬手做了个动作,地宫内发出整齐划一的巨响,所有石棺的棺盖同时打开,战死尸鬼们开始闪烁,沐浴在鬼火之中,接二连三地消失。
刘先生甚至没有回头看项弦,身周燃起蓝色的烈火,凌空被传送走了。
稍早前,大漠深处。
沙尘暴停息后的大漠,再次恢复了漫天璀璨星光。
萧琨与景翩歌、潮生、乌英纵、斛律光围成一个圈。
萧琨一抖镇妖幡,将郑庸放了出来。
郑庸连滚带爬,撞在地上,起身时下意识要逃,陡然一眼看见了景翩歌。
“景将军??”郑庸震惊了,踉跄退后,乌英纵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
郑庸又回到中央,全身不住哆嗦。
景翩歌淡淡道:“你叫郑庸是罢,我记得你,三百年前,你曾在神宫中当差。
”
“是……是。
”郑庸明显相当害怕景翩歌,在他的面前,被收进镇妖幡仿佛已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答道,“刘、刘先生来了以后,小人……被调到先生身边,充当军师一职。
”
“唔。
”景翩歌说,“你生前是名谋士?”
“忘……忘了。
”郑庸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景翩歌。
“从现在起,”景翩歌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耍心眼。
”
“是。
”郑庸不受控制地全身发抖。
萧琨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未料一名反叛的部下,竟是如此畏惧他,战死尸鬼一族连死亡亦不畏惧,想必父亲有着特别的手段。
“进入神宫的凭证是什么?”景翩歌道。
郑庸抖抖索索,找来一枚石子,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奇异符文。
景翩歌朝萧琨示意,萧琨点头,记清楚了。
“刘先生的任务呢?”景翩歌又认真地问。
郑庸微张着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旦将所知和盘托出,自己就背叛了刘先生,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现在违拗了景翩歌,被折磨的手段,只会更残忍。
思来想去,郑庸最终决定屈服于当下。
“趁……驱魔师们前来克孜尔,收缴智慧剑……并带走持剑者项弦。
”郑庸答道。
景翩歌:“还有呢?”
萧琨与景翩歌的眼中同时散发出靛蓝色的光芒,笼罩了郑庸全身,郑庸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隐瞒,又道:“在完成穆天子分派的任务后,刘先生要以萧琨为人质,找到您……您的下落,换得狰鼓,用大司命笛,唤醒天山中的死者,取得……姑墨、库车、高昌……届时等待天子令,沿沙州入关,为……为……”
萧琨心脏剧烈跳动,郑庸最后道:“……为一年后,天魔复生,集结部队。
”
这与倏忽的预言完全一致!至此萧琨不再怀疑。
“知道得还挺多。
”景翩歌说,“你还知道什么?”
郑庸颤声道:“没有了……小的……不知道。
”
“他曾在刘先生身畔当差,”萧琨沉声道,“一定听到了不少。
郑庸,我给你一个机会。
”
郑庸已是死人,否则此时定汗流浃背。
“你认识赢先生么?”萧琨问。
郑庸点头,答道:“刘先生的任务是抓走项弦,带回智慧剑;赢先生的任务,是取得心灯;秦先生的任务,是抓李潮生……”
景翩歌抬手,沙地中幻化出一个石棺,郑庸的声音顿时变了,连滚带爬朝向萧琨,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有希望赦免自己的人,连声道:“我还知道秦先生曾前往开封!要以天子所赋予的种子,再造一个宋帝!”
萧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子需要足够的戾气……”郑庸见景翩歌动作稍停,马上将魔将们的计划卖了个干干净净,又道,“要戾气,就势必要屠城!西域这点人还不够,须得在中原开战。
取代宋帝后,他们要让宋帝发动战争,杀掉足够的人,才有充盈的戾气,让天魔转生!”
萧琨总算明白了,回忆起他与项弦在秭归的分歧,穆天子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判断他们或将分道扬镳,他来西域,而项弦与潮生回开封,抑或他们一同来西域。
无论哪个选择,秦先生都将成功地把赵佶调换为一名魔人……这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不要将我关在蛆棺中!”郑庸又爬到景翩歌面前,哀求道,“景将军!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背叛您!刘先生来的时候,小的也没有办法!小的愿意朝您发誓!再也不背叛您了!”
“饶了他,”萧琨突然说,“我要他带路。
”
虽不知自己的父亲有何手段,但看郑庸那哀求的惨状,这必然是比死还要狠厉一万倍的折磨。
“你还不是本族首领,”景翩歌淡淡道,“待你攻陷神宫后再说此事罢。
”
但听那语气,已仿佛有了松动。
潮生又问:“蛆棺是什么?”
“曾经身为同袍,复又背誓,”景翩歌对潮生,倒是很客气,解释道,“将被关入装满魔蛆的石棺中,沉入大地深处,无法再入睡,永恒地受苦。
”
萧琨抖开镇妖幡,当着父亲的面,喝道:“收妖!”于是又将郑庸收了回去。
景翩歌说:“去救你的同伴,还有一年,天魔就要降临了。
”
萧琨不再多言,骑上骸骨战马,朝着北方奔驰而去。
“你不去么?”潮生问。
景翩歌做了个“嘘”的动作,神秘地眯起眼,指指天顶,摆了摆手指。
潮生:“?”
虽不明其意,但潮生总隐约觉得,这也许与“宿命”有关。
乌英纵当即变幻为巨猿,一手捞住潮生,让他坐在自己侧肩上,与斛律光一同追着萧琨而去。
地渊神宫内,空空如也,所有石棺开启,战死尸鬼在刘先生的带领之下,走得一个不剩。
这就走了?项弦简直难以置信,他确认了地宫内的情形,发现再没有战死尸鬼留下,整个地宫中的人跑得干干净净。
片刻后,他撮指于唇间,打了个唿哨。
阿黄从高处的通道内飞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萧琨呢?”项弦问。
“我不知道。
”阿黄答道,“你昏过去后,我只能跟着你,藏在你背后进来的,险些被你压扁了。
”
项弦来到洞壁前,四处生长的巨花感应到他的接近,马上张开花瓣,舒展花苞,项弦一把捏住阿黄,把它拖回来,免得被花苞吃进去。
“你在紧张什么?”阿黄说。
项弦:“我哪儿紧张了?”
阿黄:“你在揪我头顶的毛!每次你一紧张,就开始揪个没完。
”
项弦:“……”
项弦只得放开阿黄,试着用缩地穿墙术,画出符文,手中镣铐却发出紫黑色的光芒,开始收紧。
项弦大叫一声,被勒得手上破皮出血,自己颈部那枚铁圈还在飞快收拢,于是马上撤掉了法术。
双手手腕、双脚脚踝、脖颈上,五个铁环全部显现。
“这玩意儿能禁锢住法术,”项弦说,“环本身倒不难开,关键身边没人,萧琨在就好了。
”
项弦不敢再催动灵力,左看右看,又抬头眺望。
“你上去看看。
”项弦说。
“别想了,”阿黄说,“孔道出不去,全封死了。
”
项弦撤去法术后,颈圈总算松了点,他调整颈圈位置,直着脖子,很是难受了一会儿,转身前往高处台阶顶端的座位,一脸坦然地在刘先生的王位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石椅扶手上,手指抵在一处,望向底下成千上万的空石棺。
“不好办啊……”项弦自言自语道。
数息后,项弦的脑袋直往下沉。
“喂!”阿黄用翅膀拍了他一耳光,项弦惊醒了。
“我很困,”项弦道,“现下已是晚上了罢。
”
洞中不知日夜,项弦已连续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实在困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