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意(2/3)
,再看众人,说:“仅以推测,这一生,有什么与上一世是不一样的呢?”
萧琨沉默片刻,说:“我们目前尚未能完全整理前几世的经过,只能从信息的碎片中拼凑得出,若说当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想最明显的,就是心灯了。
”
此事项弦与萧琨不止一次讨论过,换句话说,第一世项弦得到了心灯,第二世则是萧琨——在这一世里,心灯反而选择了斛律光,也就是说,破局的关键兴许就在于……
所有人一起看着斛律光。
“……我?”斛律光现出了明显的慌张。
扶莹说:“若有办法能一窥前世,想必能得到更多的启示。
”
宝音与牧青山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萧琨:“只是我有时反而觉得,不知前世发生的经过,对我们而言,会不会反而是好的?”
扶莹点了点头,说:“确实有此可能,毕竟得知往事,极有可能令人落入陷阱之中。
”
甄岳道:“只能说,各有利弊罢。
”
“那么,第二件事。
”萧琨又认真道,“有关天命之匣与时间之神倏忽。
”
扶莹说:“据玄鸟古卷所述,天命之匣来自天外,乃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比浩瀚穹宇更遥远之地所诞生的域外之神,初代汤王推测,倏忽来到神州,与一场星陨有关。
”
项弦想起与萧琨初识时,萧琨便提到过这本书。
“可以看看么?”项弦说。
扶莹答道:“玄鸟古卷以落星之光写就,唯独众星隐没之夜,方能在虚空中浮现,须得等适当的时机,若副使愿意在杭州稍作盘桓,这数年里,想必能有一次机会。
”
“那算了。
”项弦只得放弃,知道扶莹这话只是在劝他打消念头。
萧琨说:“玄鸟的上卷保存在杭州驱魔司,下半卷则在大辽驱魔司,其记述大多与汤王子履净化初代天魔有关,真正有用的信息不多;但我想就天命之匣而言,我们得到的线索是一致的。
”
扶莹答道:“正是,匣中所作的预言,必然会发生,因为此匣能窥过去、现在与未来,并非推算,而是‘所见’。
”
潮生是除了项弦与萧琨外,听这个预言最多的人,问道:“是不是能这么理解——倏忽也预言了我们必将战胜天魔?”
“也许?”扶莹没有将话说死。
前两个预言一定会应验,第三个预言就有商榷的余地了,关于此事,项弦与萧琨从不拿出来讨论,毕竟一本正经地问对方“我们是不是要爱上彼此”,实在太尴尬。
然而既然“预言一定会实现”,那么“只有你们爱上彼此,才能战胜天魔”的说法,又给出了抉择的选项,不就自相矛盾了么?
“第三个问题。
”萧琨又道,“天魔宫的所在之处。
”
这是他们前来杭州最重要的目的。
扶莹示意,甄岳便取出了破碎的倾宇金樽,放在案几上。
“倾宇金樽除却连接天魔宫与现世之外,其最大用途,是制造出新的罅隙。
”扶莹说,“原本若取得完好的倾宇金樽,只要一个简单的法术,便能消弭它创造出的空间,将天魔宫强行从罅隙中挤出来,令它在神州大地上显现。
”
所有人:“!!!”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触及倾宇金樽了,先前秦先生祸乱开封,便将潮生抓进去过一次,当时所有人都不清楚这法宝的原理,乃至没有抓住极佳的机会。
“错过了。
”乌英纵忍不住说,“当时我们未曾想到竟有此办法。
”
萧琨却道:“以咱们当初实力,哪怕成功进入天魔宫,也不一定能解除魔患,说不定还得尽数交待在那里。
”
“说得对。
”项弦说,“不必惋惜,初时我想试试修补它,但以我能力,实在无法修复这等旷世法宝了。
”
“金樽破损,只可惜先前所制造出的罅隙依然存在,天魔宫仍隐藏于未知之地。
”扶莹说,“除此之外,我还与山儿商量过另一个办法,只怕有伤天和,此事须得听萧大人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
萧琨忽然动念,望向一旁沉默的甄岳。
是日午后,萧琨与项弦展开了讨论。
“我接受不了,”项弦说,“要让上百万人去死,为穆天子提供戾气,这与孵化天魔有什么区别?”
萧琨走在前头,答道:“但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进入天魔宫的办法,是有效的。
”
潮生眉头深锁,问:“所以要在戾气诞生时,趁着穆天子吸收戾气的一刻,沿着地脉反向穿过去?”
“对,甄岳会负责施法,让我们沿天脉进行传送。
”项弦朝他们出示自己手背上的烙印。
萧琨拉着他的手,在阳光下察看。
项弦道:“赵先生被智慧剑灼烧净化前,为我留下了它。
”
两人对视。
项弦说:“这是魔族的烙印,那日你在岳阳楼中,尚未睡醒时,我已让甄岳看过,这相当于打开天魔宫的钥匙,是一个能量印记,但还需要伪装。
我们还有这件东西。
”
说着,项弦取出琉璃瓶,里面禁锢着刘先生的魔种。
“有了它,再让刘先生带路,我们就会被戾气带往天魔宫,前往穆天子面前。
”
宝音:“大宋与金会爆发战事么?”
斛律光:“不,不行!战乱之中,不该救老百姓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死伤,怎么能这么做?”
宝音说:“天魔降世,可就不是百万人的性命了,整个神州沦陷,孰轻孰重?”
牧青山忍不住道:“所以为了净化天魔,亲手杀个一百万人给穆天子提供戾气,再传送到天魔宫,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宝音:“我可没说要杀人,倒是每当中原为了结束割据与战乱时,各个王朝的创立之君,杀的人可不见少了呢。
”
潮生马上打圆场道:“大伙儿好好想想,未必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
“还有半年,”萧琨说,“过完今岁腊月,来年任何一个时间节点,天魔都可能转世。
”
项弦:“烙印在我手上,我现在明白赵先生的意思了,他给了我一个去救阿黄的机会。
但如果要付出数百万人的性命为代价,我想,阿黄也不会答应。
”
“根据预言,我们假设,不,不是假设,是肯定,”萧琨站在塔外的庭园中,说道,“今年一旦过去,穆天子依旧能搜集到足够的戾气,转化为魔焰,提供足够的力量令天魔转生。
这是倏忽朝我们揭示的。
”
项弦被提醒了,蓦然想到被联系在一起的、那个大宋亡国的预言。
“你经历了大辽灭国的痛苦,”项弦看着萧琨,低声道,“怎么忍心让这一切再发生一次?”
萧琨却平静地答道:“我不忍心,但我没有办法。
活在这世上,不就是这样么?我们不能干涉宋与金的大战,在那场大战中……”
“不!不行!”这次项弦坚决道。
萧琨说:“凤儿。
”
众人身后,甄岳又匆匆赶来,眼望众人,忽道:“家母尚有一问,不曾解惑。
”
萧琨示意说就是。
甄岳想了想,说:“项副使的名字……是弦还是铉?”
“对,”项弦道,“锦瑟无端五十弦的弦。
怎么?”
甄岳点头,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会问到项弦之名,甄岳也无法回答,自己母亲为什么会提出一个如此奇特的问题。
甄岳又问:“萧大人打算如何返京?”
萧琨想了想,本打算依旧驭龙回去,但甄岳既然这么问,想必有话要说,示意甄岳说就是。
甄岳说:“余杭至京中有运河,河船虽不及翔龙指日便至,却也耽搁不了太久,三日两夜,便能抵达开封,路上也可休息,萧大人以为如何?”
“那就有劳甄兄了。
”萧琨实在没有心情多说,点了点头。
与扶莹一番话后,甄家的用意已表现得很明显:天魔降世,乃是全天下驱魔师的责任,甄家也会派出长子甄岳,全力协助驱魔司。
“怎么安排?”项弦在前方回身问。
萧琨想了想,见同伴们都在等自己拿主意,而与甄家讨论过后,他也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
“今天自由行动罢,”萧琨朝众人说,“好好想一想。
”
项弦等到这句话,转身离开,大伙儿便也散了。
牧青山朝潮生说:“你们想去哪儿?我可以和你与老乌一起么?”
潮生说:“我们想去飞来峰与灵隐寺。
”
“啊!”宝音亲切地笑道,“姐姐也正想去烧香呢!”说着就伸手去搂潮生。
牧青山马上改口道:“那算了。
”
斛律光看看宝音,再看牧青山,朝他说:“我陪你罢,你想去哪儿?”
潮生牵着乌英纵的手,哪怕在同伴们面前,潮生也总是旁若无人地去和乌英纵牵手,乌英纵起初很不好意思,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众人散了,萧琨穿过回廊,回到院中,见项弦没有回房,便在院内坐了一会儿。
他去了何处?自己倒是先走了。
萧琨还在想昨夜的那个吻,一时间又生出几分失落感,他是认真的,还是一贯以来的闹着玩?项弦为人大抵如此,向来没正形。
兴许对他而言,这与搂搂抱抱、搭肩摸脸也没甚么区别。
萧琨今日心情显得相当杂乱,连带着对正事也静不下心。
项弦生气了?因为自己的那番话?但萧琨一直以来相信项弦会理解他,也明白他并非不将人命当命,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寻找战胜敌人里,代价最小的办法。
想到这里时,萧琨只觉更疲惫了,如果项弦不理解他,责任就会显得尤其沉重,阴霾压在心上。
想来想去,萧琨决定先放下这些事,也出去走走。
阳光正好,萧琨沿侧门出外,发现项弦抱着胳膊,倚在红漆门一侧的石狮子前。
“在这儿做什么?”萧琨问。
“等你啊。
”项弦仿佛不认识般地打量萧琨,意思是:这还用得着问吗?
萧琨心上的阴霾一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想去哪儿?”萧琨问。
项弦示意无所谓,萧琨说:“去湖边,走。
”
欲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杭州昨日下了一整天雨,西湖水位上涨,今天仍不太热,两人身穿夏衣,项弦袖上还戴着守孝的黑纱,与萧琨沿湖畔缓缓走去。
湖边有少许画舫停着,画舫白日间停靠,夜间则张挂灯笼,供达官贵人们游湖赏景,饮酒玩乐。
“来过杭州么?”项弦问。
“没有。
”萧琨答道,“有什么故事?给我说说。
”
“宝佑桥另一边,”项弦说,“叫平湖秋月,秋夜时月亮倒映在湖面很美,不过咱们这次来是见不着了。
”
他们站在湖边亭畔,项弦又说:“往北边走,是苏东坡当年在杭州所修筑的苏堤。
”
夏季和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另一岸是白乐天当年所修的白公堤。
”项弦站在桥栏前朝下看,画舫内传来丝乐之声,乃是乐女在练习琵琶指法。
有人看见了桥上的萧琨与项弦,便笑了起来,一颦一笑,充满风情。
项弦则朝画舫中吹了声抑扬顿挫的口哨,这下引起了更多的笑,不少乐女纷纷出来看他们。
萧琨的脸色沉了三分,转身就走。
项弦几步追上,去搭萧琨的肩,萧琨几下不易察觉地闪身避过。
项弦只觉好笑,方才他已注意到萧琨脸色,吹那声口哨,只为想试探萧琨会不会吃醋。
果然,他吃醋了!项弦证实猜测,一时不知是该哄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说话。
事实上昨夜亲过后,他总想与萧琨好好谈谈,权当对那个吻的回应,话头却不知该从哪里开启。
“怎么?”项弦明知故问,“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萧琨知道这就是项弦的本性,也不好发火,正要以话来岔时,项弦又折了根柳条,在后面来回抽他,说:“驾!驾!”
萧琨:“………………”
“咱们也去灵隐寺里烧香?”项弦与萧琨在湖畔走了一会儿,说。
“不想去,”萧琨说,“穷得叮当响,没钱捐香火,也没做成事,站在菩萨面前,只有羞愧的份儿。
”
项弦:“我给你变个不动明王,你将香火钱捐我,不用多。
”
“你……”萧琨无言以对。
项弦:“射箭去?”
项弦又见湖畔苏堤的集市上有射箭摊子,白日间游人不多,生意正淡。
“不去,”萧琨说,“你铁定输,每次输了都不让我走。
”
项弦:“那……做什么呢?”
“我很无趣罢?”萧琨正想着这事,从昨夜过后,他便不自觉地想起潮生与乌英纵,他俩相处得简直天衣无缝,潮生对什么都很好奇且觉得有趣,乌英纵也总会到处找寻新奇之事,逗潮生高兴。
到了他与项弦身上,除却驱魔收妖等正事,闲下来时,竟不知有什么可做的。
“你想做什么?”项弦在萧琨面前倒退着走,手里还不安分,柳条凌空挥得唰唰作响。
萧琨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与你走着说说话,就挺好。
“没什么想做的。
”萧琨说,“要么回去?你想做什么?”
项弦玩味道:“你真想知道?”
萧琨扬眉,说:“你说就是了。
”
“你都陪我么?”项弦又确认道。
“是。
”萧琨正色道。
“那我可说了,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你抱着亲嘴。
”项弦一脸诚恳地说。
萧琨一愣,继而满脸通红,大声道:“什么混账话!”
萧琨捋袖要揍他,项弦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