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困局(1/3)
是夜,他们在宋嫂金鸡的边厢雅座中坐着,项弦仔细端详萧琨递给他的法宝——宿命之轮。
萧琨:“今晚喝酒么?”
项弦已再无喝酒的心思,外加昨夜送别同伴,已喝了不少。
在看见宿命之轮的时候,项弦的精神顿时全回来了。
“你不将它送回给你爹?”项弦说。
萧琨倚在二楼栏前,侧头望向开封灯火,说:“凭本事取回来的法宝,还给他做甚么?不想大老远地再跑一次西域了,而且他说过,他自己会在合适的时候来取。
”
项弦将它放在案上,对着灯光察看铭刻的符文,这枚指环是镂空的,上面只有七个奇特的纹样,在手指触及之时,便感受到了奇异的震颤。
“你喜欢的话,戴上试试无妨。
”萧琨倒无所谓。
项弦于是将它扣在自己无名指上,刹那间透过这枚戒指,令意识与天地神奇地连接在了一起。
犹记得师父沈括说过,人在出生的一刻,便注定了与世界脱离,成为孤独的自己;漫长或短暂的一生,俱是在寻求回归天地的旅途中披荆斩棘。
戴上指环之际,项弦竟是有了陌生又熟悉的感受——天地脉以温柔的方式,再次容纳了他,就像鱼儿归于大海、雪花融化于大地。
他摘下指环,注视萧琨,萧琨点头道:“我试着戴过,很奇怪的感受。
”
项弦:“你知道怎么用它?”
“不知道。
”萧琨答道,“但这件法宝会自行告诉你如何去启动逆转。
能量充沛,你便可以开始回溯,一个时辰也好,一天也罢,当宿命之轮开始转动,就将吸收一切能纳入的力量,源源不绝地回滚,直到你注入它的能量耗尽。
”
项弦戴上指环的刹那,确实产生了某种直觉,那是与法宝心意连通而被唤起的共鸣感——这是一件无法被控制的法宝,只要有足够的天地灵气,力量也好,戾气也罢,能量充足,驱动指环,便能让一切回溯,一直到能量用光,它才会停下。
项弦认真思考后,将它放在桌上,说:“虽然了得,但这不是咱们的东西,为了弥补后悔贸然去启动它,与穆天子又有什么区别?”
项弦从小便被反复告诫天道不可违的至理,萧琨却极少触及这一层面,反而无所谓。
“你要这么想,”萧琨取来盘中干果,剥了放在项弦掌心中,说,“大可将我视作战死尸鬼王的继任者,守护宿命之轮,也是我的责任,我当然也有使用它的权力。
”
项弦明白到萧琨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在夺回宿命之轮后,并未送还景翩歌,而是扣在了手中,便是以防不时之需。
“你想怎么用它?”项弦说。
菜上来了,萧琨便收起指环,说:“具体我还没想好,根据我的观察,只有使用它的人,才能完整保留所有记忆,所以发动它时,须得咱俩一起。
”
项弦点了点头,这样一来,让因果逆转,他们才能记得往事。
萧琨:“其他的,我无法判断,届时由你决定。
我们也许不能阻止宋亡国的命运,却能透过它,将死伤减少到最低。
毕竟穆天子虽伏诛,天地戾气却仍处于一个极高的峰值中,若再有大量的百姓死去,就怕句芒无法承受极限,届时戾气外溢,不知将催生出多少妖魔鬼怪。
”
项弦思考着宋、金之间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距离倏忽预言,已剩两个月,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
战争一旦开打,死亡人数根本不是驱魔时引发动乱能比,洞庭湖畔一场大战影响诸多百姓,鲧魔释放的洪水侵袭凡人家园,造成数千人死亡。
而两国开战,金军所过之处,劫掠外加屠城,死去之人动辄十万、百万计。
能确切知道交战的时间点,设法发动宿命之轮,回转光阴,提前救人,便能保下不少无辜的百姓性命。
“明天见过官家再说罢。
”项弦最后道,“希望没有用到它的机会。
”
未来虽依旧迷雾重重,有了宿命之轮,项弦却安心了不少,也许有些事将不会再成为遗憾。
入夜后,项弦回到司中,朝萧琨要来宿命之轮,对照在图册上绘出图样,外头风雨飘摇,指环被安静地放在案上,古朴无华,完全无法令人联想到,这竟是天地间最强大的法宝。
萧琨则在一旁看项弦专注的模样,就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儿般,项弦已将夜里要做的事抛到了脑后。
“不能回到比决战那天更早的时间点。
”项弦忽然想起,说。
“唔。
”萧琨道,“否则魔王就活过来了,宿命之轮将回到穆天子的手中。
”
项弦说完这句后,继续端详宿命之轮,在图册上勾勒过轮廓后,提笔写下标注,尽量将这件法宝描绘得更详细。
“我也曾想过,是否回到大辽亡国的那一天,”萧琨说,“兴许能阻止许多往事的发生。
”
项弦停下动作,抬头看着萧琨,萧琨眼里充满复杂意味。
“你有执念。
”项弦说。
“你不也是?”萧琨答道,“我一直有执念,否则心灯也不会排斥我。
”
项弦正想安慰时,萧琨又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这么做么?”
“为什么?”
“因为如果时光倒流,直到大辽亡国前的那天,咱俩就不会相识,兴许也不会再在一起了。
”萧琨说。
项弦听到这里,放下了笔,转身抱住了萧琨,让他顺势躺下,低头亲吻他的鼻梁。
萧琨看着天花板:“一切又要重来一次,虽然斛律光将活过来,却不知道又有谁会在这场大战中死去,当下也许已是最好的结果,撒鸾死后,我已经接受了。
亡国就亡国罢,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千秋万世。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来,不仅不会更好,反而也许会失去所有,变得更糟。
”
“所以我接受宿命的安排。
”萧琨最后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
他示意项弦稍抬头,与自己对视,说:“你都能真正地看开。
我知道这很难,凤儿。
”
项弦把大腿抵在萧琨腿间,亲昵地摩挲着他,明白到萧琨这么一番话,只希望自己不要被执念所控。
两人身体一开始接触,呼吸再次变得沉重起来,房外风雨打上院中芭蕉,雨声不绝,项弦只在萧琨怀中猛揉,亲嘴亲脸的,萧琨已控制不住自己,翻身与项弦相拥,动情地开始接吻。
“哥哥,帮我。
”项弦认真地说。
“图鉴还未写完。
”
“不管了!”
“不要在厅上!像什么话?”
是夜,项弦牵起萧琨的手,快步回到卧房内,滚在榻上。
房内一片漆黑,项弦弹指以一星真火点起灯,萧琨正解衣,问:“怎么?”
“让我看看你。
”项弦与萧琨相对,萧琨呼吸急促,挪不开目光,对坐时坦诚相视。
他们以额头抵着额头,鼻梁抵着鼻梁,既亲又吻,萧琨被项弦亲吻时总不满足,只想狂风骤雨般地疼爱他。
及至错身开去,项弦说:“我也来帮你。
”
项弦:“……”
项弦轻轻地推了下萧琨,抽身。
“怎么?”萧琨起身问。
项弦怪不好意思的,萧琨明白了,笑了起来,搭着他的脖颈让他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深吻。
他看着项弦,突然无师自通地想更进一步,虽从没人教过,也未曾见过,但他隐约明白了,他们能做的也许更多。
……
项弦只觉得人生最美好之事,莫过于此。
他看着萧琨,又伸手来抱。
萧琨不走了,顺势上榻,与他抱在一起。
两人又开始互吻,这一次项弦有了久违的、合一的强烈感受,就像上一次萧琨以温暖鲜血溅了他满身一般,彼此的气息浸没了对方的灵魂,在那近乎令人窒息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