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3/3)
手上湿黏的触感越明显。
“怎么这么多,这么多血啊……”暮安眼泪瞬间涌出,指尖疼得发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伤到别的地方吗?不准瞒着我,到底还有哪……”
他边说边哭,听起来伤心又绝望,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心痛万分。
“宝贝,”墨时衍抬了抬手,想帮他擦掉脸颊上混杂的眼泪,“别哭……”
只是那只手才抬到他脸颊侧边,却忽然像是失去所有力气,眼前总是为他遮风挡雨,高大的像是沉寂的山一样的身影,忽然剧烈摇晃了下,随后朝着他的方向栽倒下来。
“哥哥!”
暮安发出声撕心裂肺的惊叫,伸出手臂用尽力气想要撑住他,但是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后,他的力量实在微弱,无法承受墨时衍全身的重量,两人便拥着慢慢滑到了地面。
“哥哥,你醒醒,不要吓我!”暮安托着墨时衍上半身,跪坐在他身边,眼泪决堤似的啪嗒啪嗒落在他脸上,“哥哥,你醒醒啊,醒过来……”
墨时衍双目紧闭,唇色早就已经变得苍白,任凭暮安如何哭喊都毫无反应。
暮安只能用力抱住他,心脏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墨时衍肯定不会伤得这么重。
那样危急的瞬间,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墨时衍下意识把他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想到这暮安更加焦急失措,可当极致的恐惧过后,他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暂且冷静下来,用袖口擦掉脸上泪水,深深吸了口气。
他回忆着课上学过的急救包扎知识,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将里面那件干燥柔软的棉质打底衫用牙齿咬着撕开,随后尽可能轻柔仔细地先帮墨时衍擦了下脸上的血污,随后帮他在流血的伤处按压止血。
他强迫自己不能手抖,做完简单处理后,也试图把墨时衍背在肩上,但试了几次都不行,反而还有可能弄伤他。
山林的地面温度很冷,手机也已经找不到了,只要能坚持到天亮,一定会有车辆经过这里。
暮安始终维持着抱住墨时衍的姿势,尽可能用身体帮他遮挡冷风,俯下身,用温热脸颊在墨时衍脸上不停轻蹭,喃喃着跟他说话,祈求他能忽然给自己些回应。
“哥哥,我可以让你再休息一下……但是你不要有事,求你了……哥哥,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墨时衍,墨时衍,墨时衍……”
他在慢慢变冷的眼皮和嘴唇上轻轻啄吻,试图用体温唤醒他。
“你不能有事,听到了吗?”
“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从林间呼啸而过的山风。
渐渐的,暮安冷得牙齿也开始打颤,嘴唇发紫,体力正在急速消耗,他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但是却死死咬着牙,凭借着坚韧的本能支撑着。
墨时衍需要他,他不能睡,更不能倒下。
终于,天色开始泛起日出前的蓝调,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声音越来越近,一辆车猛地停在他们身旁不远处,车门打开,赵舟急匆匆从上面下来,焦急万分朝着他们冲过来。
“墨总!小少爷!”
坐在路边的Omega眼睛红肿,单薄的身影像只绝望的小兽,一直将怀中的人死死护着。
在看见赵舟的身影后,暮安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嘴唇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一黑便直接晕厥过去。
*
梦中总是无数次出现那种轰鸣的爆炸,可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也无数次被人紧紧拥入怀中。
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哥哥——!”
暮安挣扎着从梦境内醒来,恍然间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燥柔软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几处擦伤也都被好好包扎处理过。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物味道,他意识清醒过来后,几乎是瞬间便从床上跳下来,心脏在不安分的疯狂跳动,他顾不上自己还有点虚软的身体,踉跄着推门跑出来。
这里像是一栋装修简朴的农舍,一共两层,看起来有些年代感,但是被人精心打理的十分干净。
他现在顾不得许多,一个个房间找人,直到推门进了走廊尽头那间紧掩着的房门后,才终于找到想找的人。
墨时衍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额前覆盖着崭新的纱布,手臂上挂着药物,一旁还摆着几台跟这农舍格格不入的高级医疗仪器,能同步监测心率、血压,以及信息素水平,与此同时房间的不同角落还放着好几台正在运转的信息素屏蔽仪。
暮安对此倒是并不陌生,他以前就在墨时衍房间看到过。
赵舟和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白人医生正站在窗边交谈,看见推门而入的暮安后,赵舟急忙过来。
“小少爷,怎么刚醒就下床了,头还晕不晕?”
暮安快步跑到床边,伸了伸手,想要碰一碰墨时衍又不敢,看见他这副深陷在痛苦昏迷中的样子就觉得心脏密密麻麻坠着痛。
“我没事,头不晕,身上也完全不痛,”他看着赵舟道,“舟哥,我可以和医生单独聊聊吗?”
赵舟迟疑了下,还是点头,随后出去掩了门。
暮安忙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医生解释道:“您可以放心,这位先生虽然受了些外伤,但是并不致命,头部的撞击伤也没有触及要害,额角和脑后的伤口已经缝好针,耐心等待愈合即可,此外他的一只手臂也有点轻微骨裂,同样需要静养,其他并没有严重的伤处了。
”
暮安眼眸睁大,墨时衍手臂居然有轻微骨裂,那他是怎么把自己抱出来,又怎么抱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
“既然你说并没有很严重,那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暮安表情认真,“我希望您能跟我说实话,我是他的家属,更是他的伴侣,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
医生表情凝重了些:“既然如此,那应该只有问您了,墨先生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暮安一愣:“易感期?”
他眉头紧紧蹙起来,他印象中墨时衍的易感期好像和一般alpha不太一样,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周期,甚至这么多年来他只撞上过两回。
他的发情期墨时衍倒是比谁都清楚,但他对墨时衍这方面的确了解不够深。
“目前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叠加强烈的易感期生理反应的话,身体启动保护机制陷入深度昏迷是一种自我修复的表现,并且因为受伤不能注射抑制剂,当然这种情况光是抑制剂肯定也无济于事。
”
暮安用手背碰了碰床上人的小臂,惊讶的察觉到墨时衍的体温竟然烧到了这么高,房间内没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应该是因为那四个屏蔽仪吧。
“我可以帮他,”暮安主动道,“给他我的信息素。
”
医生摇头:“光是信息素恐怕不够,他应该一直在做舒缓治疗,并且做了很多年。
”
暮安点头:“没错,那您能帮他做治疗吗?”
“非常抱歉,我做不到,”医生耸了耸肩膀,“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罕见的enig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