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3/3)
亲口在镜头前承认她自导自演利用孟慎廷,彻底把她锤死。
网上山呼海啸,现场的人群也在鼎沸,江芙黎依然笑得那么温柔,凑近了压低声音:“昭夕,你傍上孟骁还不满足吗,怎么有胆子打起孟慎廷的主意,你用他名字炒作的事,孟骁能不能替你兜底啊?”
梁昭夕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她不过是来挖个人,江芙黎就能给她搞出这么大的场面。
她都不禁要怀疑,今天关于元颂来开会的消息,是不是原本就是江芙黎故意放给她的,她亲爱的姐姐提前设计好了,想让她来现场难堪。
从小到大,江芙黎做过多少类似的事,以前念在舅舅舅妈养她,她都尽力去忽略,容忍,可现在,在他们全家把她卖给孟骁之后,江芙黎居然还想趁机落井下石,让她翻不了身。
在周围的吵闹声中,梁昭夕反手扣住江芙黎的手腕,眼尾无辜地一垂,摆出比她娇艳万倍,也纯真万倍的受伤表情。
她在直播前,轻抽着鼻尖,用穿透力够强的清润嗓音问:“姐,我高中时你耽误我高考,我大学时你让我错过实习,怎么好不容易毕业开了工作室,你还要在镜头前面抹黑我呢。
”
梁昭夕雪白的贝齿咬住唇角,满脸真诚的关切:“你混圈那么多年,拼命拍戏,好不容易才红了一点,要是华宸这次真的给了我投资,你可怎么收场呀。
”
她捏着挑衅到面前的江芙黎,清楚她此刻正在经历的一切,都已经通过那么多直播镜头传递出去,估计全网都是了,江芙黎粉丝不少,可想而知现在都是对她的骂声。
那么能不能逼到八风不动的孟先生,对她有一丝不忍?
她不想拿别的证据,只想让孟先生为她证明,她也并不奢求,从未做梦劳烦孟先生本人出面。
她只想由华宸集团官方发一条最简单的声明,告知公众确实有这么一份微不足道的投资就够了,这笔钱,可以只关乎公事,与孟先生和梁小姐的私人关系毫无瓜葛。
她不贪心。
-
横跨半个城区之外的国际会展中心,一场核心范围的金融峰会论坛刚刚宣告结束。
严肃气氛逐渐被火热取代,众多媒体都不想走,群情激动盯着坐在中间席位上的孟慎廷。
孟家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向来深居简出,无论继任前还是继任后,都很少出席这类公开场合,更不会允许传出影像资料,见过他真容的圈内人屈指可数。
今天这场论坛,原以为孟先生不会出面,又是孟氏其他人代理,谁也没想到,最后关头,他会亲自出现在现场。
整场会议没人敢造次,端肃压抑到满场的人都在小声呼吸,会议结束后,随即开始的是一场例行商务酒会,峰会主办方在京圈也是身居高位,这会儿格外殷勤,请孟董务必赏光,留下喝一杯。
孟慎廷神色淡淡,不置可否,这些媒体闻到他好像没有拒绝的风声,都打了鸡血,集体涌进楼下的酒会现场。
酒会是提前备好的,主办方在深处不受打扰的位置特意单独布置了沙发,只为了留住孟慎廷少许时间。
孟慎廷匀长指间随意捏着玻璃杯脚,轻轻点敲在弯折的膝盖上,听身旁几人略显激动的对话,话题始终围绕着他,他偶尔简短作答,低磁音节疏离贵重,低淡几句,已经让人下意识俯首帖耳。
主办方正试探着要跟他聊到生意时,忽然不耐地拧了拧眉,抬头朝外看。
这片区域前方就是酒会的自由会场,只要有参会资格的宾客都能入内,显然走到行业顶端的人也不都是素质高的,很多钱权堆上来的纨绔二世祖,到了正式场合很容易格格不入,还毫无自觉。
这会儿就有三五个年轻男人凑到一起,西装脱了,卷起袖口,端着酒边笑边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隐蔽的一方空间里究竟坐着谁。
会场有轻音乐,但完全掩盖不了微醺的几个人放肆谈笑,声音忽高忽低,很多不堪入耳的字眼儿清晰飘过来。
“看见了吧,就她,”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举着手机笑道,“闹两天了,现在还直播呢,我都刷到好几个直播间了,都在狂骂,你说人长这么漂亮,怎么脑子就不好呢。
”
“哈,怎么脑子不好,人家都敢利用到孟慎廷身上去了,说孟慎廷主动给她投资,笑死我,”另一个人提到这个忌讳的名字,音量还往下压了压,随即又放大,“她还是对这圈子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孟慎廷三个字代表什么吧。
”
棕发男人前仰后合:“天真呗,以为能引起人家注意,实际还不是跳梁小丑,漂亮有屁用,她不如来找我,这张脸比我女朋友绝,要是把我陪好了,我给她砸点钱也不是不行。
”
“嗨,长成这样,一看就是捞钱老手了,你满足不了人家。
”
棕发男人举着酒杯,盯紧屏幕上放大的女人啐了下:“放屁,老子什么女的拿不下,就她这样的,弄床上搞几下就老实,我还满足不了——”
话音高低起落间,一声猝然响起的玻璃碎裂声猛的高涨,“啪”一声震动耳膜。
棕发男人愣住,不由自主循声扭头,一个极短的眨眼间,从里面众星捧月的黑色软皮沙发上,一支被敲碎的酒杯犹如利刃,悍然朝他砸过来。
他惊恐地大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躲避,那只断口锋利的酒杯形同刀子,笔直割开他手臂,一路滑向颤抖的手腕,几乎挑断筋络。
鲜血宛若开闸,哗的从深深伤口涌出,男人吓瘫在地,嘴里破口大骂:“我他妈的要你命,你——”
里面层层身影噤若寒蝉地站起来,围拢在最中间的人慢条斯理缓缓起身,用手帕擦拭着指节,拂掉上面溅落的几滴暗红酒液。
会场像按下暂停,所有声音悬在半空,孟慎廷脚步匀缓,一步步踏出这片遮蔽目光的范围,走进灯光通明的会场里。
满手通红的男人呆住,脸上血色顷刻退尽,恐惧爬满眼眶。
他吃痛伏下身,不敢直起,哆嗦着说:“孟先生,我不知道是您,打扰您了,是我该死,我绝对不敢对您不敬,我刚才骂的是——”
孟慎廷半垂眼帘,沉静问:“骂的是谁,是我在招商会现场,亲手替她放下投资款的梁小姐吗?”
这一声不高不低,毫无遮掩,无所谓被任何人听清。
不止地上面无人色的年轻男人,连同背后的主办方,所有守在一旁等待新闻机会的众多媒体,都听得一清二楚。
偌大酒会场地鸦雀无声,只剩不断叠加的粗重喘气。
孟慎廷脸上仍然神情淡漠,他信手把手帕放到服务生恭敬举起的托盘上,径直朝外走。
经过那些硬撑冷静的媒体时,他侧目,沉声说:“不是想拍吗,我送诸位半分钟时间。
”
他说完,并不停步,继续走向会场外面,反应最快的记者本能端起相机,对准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按下快门,拍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角度……
不是与网传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孟先生这是存心授意,要通过他们的镜头,把自己与那张照片重叠?
他要为梁小姐证明,照片里备受争议的身影,从来不是别人,就是最不可能的孟慎廷。
—
网艺总部大楼内,忽然出动的几队保安维持住了场面,把喧闹人群堵在外围。
梁昭夕避开吵闹的中心,躲到最里面的玻璃外墙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脸颊因为远超预料的亢奋和迷惘烧红,这会儿把脸贴在玻璃上,试图降温。
眼前还回闪着方才手机里,各方财经新闻账号集体发布的最新视频。
时长只有简短的十几秒,从不露脸的孟家五代话事人孟慎廷,在摄像机中留下了清晰背影,同时还有他反复响彻的那句话,未经剪辑雕琢,是他的声音。
——“骂的是谁,是我在招商会现场,亲手替她放下投资款的梁小姐吗?”
梁昭夕闭上眼,身上温度在一波一波涨高,刚刚那些冷眼嘲讽的人是如何变脸,江芙黎怎么表情失控,网上的风向又天翻地覆成什么样子,她都忘掉了。
她有点茫然,怔怔靠着玻璃,手指不受控地乱动着,拨通了孟慎廷的电话。
他低沉嗓音从听筒里传出,她耳朵一痒,连同半侧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酥麻。
为什么这样做?
太超过了,我真的没想过?
谢谢你?
她都不想说。
其实她想见他。
想到有些不能镇定。
梁昭夕努力深呼吸,小声对着孟慎廷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下周在温泉山庄,孟家有秋谈会,你会去参加吗?”
楼下,停在路边的黑色幻影将全景天窗打开了一层,略抬起头,就能轻易看到二楼的透明玻璃墙内,那道纤细的,像不安分的小鱼一样来回扭动游弋的身影。
孟慎廷问:“梁小姐有事?”
“有事,”她胸口起伏,尽量表现得平和端庄,“我有话,想和你当面说,你去参加好不好。
”
孟慎廷低淡一声笑:“梁小姐是在对我撒娇?这样的程度哪里够。
”
她乖顺问:“那什么样才够。
”
孟慎廷抬眸望着她酡红的脸色,轻描淡写说:“至少要讲真话,例如——”
他声音像一只燥热又无情的手,客观的,没有波澜的,一层一层,剥掉她此时此刻身上撑起的伪装。
一层。
“例如,你本人现在并没有语气里这么矜持平静。
”
两层。
“例如,你假装冷静地给我打电话,实际正贴在玻璃上脸红。
”
三层。
他音色幽沉,把她面具剥光。
“例如,你正在越轨,背着残废的未婚夫,发疯地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