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3)
梁昭夕的耳边静到宛如真空,孟慎廷一句握碎人心的问话混着她嗡嗡的血流声,汇成一把锋利又炙灼的刀,把她周围一切杂音斩断。
她摇摇欲坠,不敢直视他,像被动开了静音,无声地看着自己四周已被清理干净,没有一个人影。
更远的地方,好似是梁秉言发现了异样,一瘸一拐要冲过来,立即被人客气地扶住,带到她视线不能及的别处。
沈执也受了控制,正在表情挣扎地激动喊叫什么,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还有不明状况的乘客,无论选包机或是拿钱,都在从出发大厅里离开。
她的全世界只剩下面前近在咫尺的人,他在低沉地喘,刺得她心神乱跳,他呼吸很重,颤抖的颠沛的,一声一声粗粝闷哑,磨痛她耳朵。
奇怪,她什么都听不到,偏偏他的声音一丝不漏,全部贯入她身体。
梁昭夕渐渐觉得手上粘稠发涩,她恍惚地低了低头,大片半干涸的暗红血迹撞进她眼睛里,她瞳仁上的水光震出波纹,定住一样僵滞地望着孟慎廷攥住她不放的那只手。
她把他扯开,翻过来,看清他手心指腹触目惊心的伤,那些破口深浅不一,棱角尖锐的碎玻璃还嵌在里面,被灯一照,泛出沾血的冷光。
水光承不住重量,从眼眶里溢出,梁昭夕呛了一下,薄薄肩膀收缩着发抖,分不清是疼是怕的洪水朝她倾泻,她口鼻仿佛被封住,窒到一张脸上最后的血色也没了。
她亲眼目睹,那亮黑色越野车是怎样拦截撞击,怎样被弄碎车窗的,玻璃炸裂时,她明明都看到了他的侧脸,可她就是不能相信,里面的人真的是他。
梁昭夕不知名的眼泪坠下来。
哪怕当时相信了,确定了,她就会停车留下来吗,她不知道,她一心只想逃离他,甚至当下这一秒,是她从前所有不堪重负的时刻里,最不能面对的。
不要他了?
她有什么资格回答?
她有过哪怕一瞬,是真正的,用心的,不掺杂质地想要他吗?
没有。
就连“要他”这两个字,她都曾作为欺骗他的工具,虚情假意地敷衍给他听。
梁昭夕拼命遏制了,鼻音还是浓重到失真:“孟慎廷……”
她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面颊就突然被他抬起,他手上的伤和凝固的血都在变硬,刮着她皮肤很疼。
他不容抗拒地掌着她脸,手指触摸她额角撞出来的那块红肿,她自己都忘掉了,他却一眼抓住,眉心拧出深深沟壑,脸上透出暴烈的戾气,她不敢和他对视,不敢迎上他的眼神,咬死嘴唇,任由他把她从头到脚检查。
“还撞哪了,”孟慎廷一时语不成句,嗓音蜇着她岌岌可危的神经,“疼不疼。
”
梁昭夕下唇的齿印快要渗出血,她不答反问:“今晚那辆车,是你开的?”
孟慎廷血气淋漓的目光盯向她:“是。
”
她语调颠簸:“我要乘的这趟航班,是你截停的。
”
他堪称平静地嘶声:“是。
”
她涌出难以压抑的哭腔:“你早就知道我要走,看出我反常,对你的软化根本都不是真心。
”
他哑得厉害:“是,我自欺欺人。
”
梁昭夕倏然抬起头,不让自己逃避退缩,直勾勾看向他血丝深重的双眼,几近厉声:“那你也回答我,十七年前的那个暴雨天,我爬上的其实是你的腿,把我抱走的人是你吗?!”
孟慎廷像被头顶高悬的一柄利剑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