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3/3)
我救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行,我快不能呼吸了。
”
三根。
她伸手,轻轻地,迟缓地,用指尖去触碰他脸:“我是这么普通,这么平凡,又这么缺陷的人,我现在背不起,负荷不住,你的爱好重,我问心有愧,我骨头要断了孟停。
”
四根。
孟慎廷以前总是居高看她,俯望她的眉眼,这一刻他抚着她头,在她面前缓缓弯折膝盖,几近朝她跪下去。
他放低身体,脊背仍是挺拔的,高大修长的轮廓即便落下,也快要与坐在等候椅上的她平齐,他抬眼,仰视她,静静问:“昭昭,你爱过我吗,哪怕几分钟,几秒钟。
”
梁昭夕几乎脱口而出。
不是爱过,是爱的,她不得不直面事实,她可以骗任何人,她骗不了自己。
她正在爱他。
梁昭夕在爱孟慎廷。
如果完全不爱,哪里来的这些踟蹰苦涩,她又怎么会狼狈至此,然而这些不够纯粹的爱,与她的难过相比,又远远落在下风。
话到了唇边,梁昭夕猛然停住。
她这种浮皮潦草的情绪,被他牵扯的悲喜,真的算是爱吗?与他相比,根本一文不值,凭什么也称作是爱。
梁昭夕摇头:“……我不知道。
”
五根无形的手指。
被掰到变形折断,十几年紧握,在她话出口的刹那,脱离她的身体。
孟慎廷的眼神一瞬也不错地停驻在她脸上,他深深望她,要望进她灵魂深处,去嵌刻他的烙印。
他曲起颤抖的指节,刮过她湿润睫毛,缓缓整理她哭到凌乱的鬓发,一寸一寸,用带伤的粗粝指腹,描摹她纸一样素白的面颊。
她是从哪天起,这么消瘦憔悴的,从前饱满泛着血色的圆润两腮,在他触摸中明显的消减下去。
他的昭昭,从小孤苦,但鲜妍灿亮,不会喊疼不会叫苦,执着用力地活着,她明媚的生命力燃烧着他,让他汲取火焰,赖以为生。
可眼前的她,为了逃开他,吃苦受伤,颠沛流离,他的感情在压迫她,他的爱是枷锁,是刑具,他正在对心爱的,自由的小鸟用刑。
谁说他倾尽此生,她就要立刻买单,谁说他万箭穿心,她就要疗愈。
在炼狱里的人是他,他赴汤蹈火走到今天,不该让他的宝贝与他同罪。
他被不舍封喉。
不舍她的线要由他亲手砍断。
不舍她再为他忍受困苦。
孟慎廷翘了翘唇角,仔细地,温存地抚摸她,他问:“昭昭对我坦诚,作为回馈,我送你一件礼物好吗。
”
梁昭夕莫名慌乱,她盯着他双瞳,错觉脚下一空,栽进永无边际的深海。
她宣泄完了,已然认输地自断翅膀,嗓音在随着身体哆嗦:“我不要礼物,我不配,你放心,我说这些,只是想摊开心让你看,让你知道我都在想什么,我今天会跟你回去的,我不逃了,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完,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听你的话,不会再伤你。
”
可她会自伤。
小女孩背不动他的爱情,已经走到绝路,哭泣着,蜷缩着,在向他求救。
他不能让他的昭昭输。
孟慎廷突然揽住她腰,将她重重抱进怀里,他似被敲断一身筋骨,以她为支撑才得以不倒,他凶狠地,强横地,压着她后颈,把她按到自己肩上。
好像与她撕裂时,他才终于学会要如何去爱她。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让她看不到他的脸,他扣着她的那双手青筋毕露,狰狞地隆起,来压抑宛如自戕的灭顶痛意。
孟慎廷低声说:“乖,收下吧,这件礼物,是我的允许,我允许你伤我,允许你松手,允许你不再听话。
”
他眼眶里坠出一行泪,滚烫地没入她长发,静无声息。
“昭昭,我们分开,从现在起,我放你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