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
仆人关上院门进去通报。
卿云在马车中静静等着,片刻之后,便听院门被猛地拉开。
“苏大人。
”齐峰拱手行礼,苏兰贞却是充耳不闻,只定定地望着马车。
卿云诈死之事,苏兰贞亦是事后才想明白的。
卿云在宫中如何受苦,苏兰贞心中最知晓,他诈死出宫,苏兰贞只觉再好不过,他未料卿云竟真的还会回京。
应当说,从皇帝离京开始,苏兰贞便隐隐有了预感。
直到颜归璞召他入府,同他说:“道真,你的机遇来了。
”
卿云推开马车门,在随行宫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站定,才慢慢抬起脸,四目相对,卿云手掌轻蜷。
苏兰贞也瘦了,眉眼愈发冷傲锋利,那双最不似长龄的眼睛,正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他,他要落泪了,卿云心说,苏郎,别哭。
“道真,”卿云开口,语气柔和,他从前从未这般唤他,哪怕二人最浓情时,他一直唤他兰贞,或是苏郎,如今挥剑斩断情丝,反而亲近了,“我回来了。
”
院内槐树仍是如从前般郁郁葱葱,树下石凳石桌未曾有丝毫改变。
“院子里能不动的,我都未动,”苏兰贞抬手倒茶,“屋里头重新修缮了一番。
”他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他将小院掘地三尺,再未发现任何所谓的前朝物件。
卿云道:“你将此处买下了?”
苏兰贞颔首,因屋主“去世”……这里便成了无主之地,他若不买下,便要充公被推了。
卿云抬起手,手掌轻轻摩挲茶杯,“你如今官居三品,朝廷应当给你安排府邸了。
”
“有,”苏兰贞道,“只是我自己更想住在这儿。
”
卿云心说何必呢,这地方对苏兰贞而言,恐怕是痛苦大于甜蜜的,那些过往在他们二人被设计捉到时时,都已化作了利箭插向他,而最可悲的是他已抛弃了那些过往。
“道真……”卿云低垂着脸,他不敢看苏兰贞的眼睛,“是我对不住你。
”
“不是。
”
苏兰贞斩钉截铁地反驳。
“你有何处对不起我?”苏兰贞手掌攥着茶杯,目光笼在卿云身上,卿云今日容光焕发,身上穿戴也可见如今过得极好,“你我当时也不过都是局中人,何谈谁对不起谁?”
卿云摇头,“不,是我对不住你,”他仍是抬起了脸,红唇轻抿,望向苏兰贞冰雪似的眼眸,“是我因一己私欲招惹了你,”他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哀伤,“无论是长龄,还是你,我原都不该招惹,是我太自私了,”卿云用眼神阻止了想要再开口的苏兰贞,“道真,算我求你,便认下是我欠你,好吗?”
苏兰贞抿住唇,心下揪紧,仍是道:“我喜欢你时,便已知你是天子的人,一切都是我合该承受的。
”
卿云摇头,轻轻地呼了口气,再次垂下脸,“罢了,你是天底下最难得的君子,是我负了你,你的情意,我无以回报,只盼能在朝政上助你一二。
”
苏兰贞瞥向自己左手断指,他低低道:“你如今在宫中……快活吗?”
卿云身上一颤,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才笃定道:“快活。
”
“道真,我这不是哄你,是真的快活,我原便是爱慕富贵权势之人,哪怕是咱们最好的时候,我都从未想过与你抛下一切,离开京城,去和你一起去过粗茶淡饭的日子,我受不了,我根本从未真正爱过你……”
“爱,什么是爱?爱又能抵什么?我的爱,真正要托付的只有这世上能给我最多权势,最大快乐的人。
”
“道真,你的本事可经天纬地,成一代名臣,你该像老师一般,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如何做一个好官上,”卿云直视了苏兰贞,他心下从未动摇,“从今以后,你在我这儿,便永远只是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