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3)
罄,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门被打开了。
钟圣回来了。
他将头盔放到玄关上,笑着地打招呼:“妈,二姨二姨夫,你们来了啊。
新年好。
”
“哎呦,这个家最金贵的回来了。
”钟小琴拍掉了手上黏的瓜子壳,热情地起了身,“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冷不冷?”
“不冷,今天补习班考试的。
”
“考得怎么样?”
钟小岚这时也从厨房出来,她把手上的水擦在围裙上。
钟圣笑嘻嘻地说:“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考砸了,时间根本没来得及写。
”
庄榆清楚地看到妈妈轻飘飘地瞪了钟圣一眼,没什么威慑力的那种,和小时候知道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时的严肃神情截然不同,是带点无奈又宠溺的意味。
“你期末考试也这样说。
”
钟圣嬉皮笑脸地辩解:“谁说的,我期末考试最后两题都没写,这次只有一题,我进步了!”
庄榆漠然地听着,在这一刻难免有点羡慕他。
羡慕什么呢?三言两语,好像很难说清。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在那场地震里被放弃的姐姐的人生,庄榆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
她只是记得,从前每一次考试,当发觉自己考得不那么理想的时候,她回家打开门以后会小心翼翼地遮掩住自己的紧张,因为怕被妈妈看出来。
身边的同学估分会保守估计,而她总是下意识地按照最好的情况估。
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还以为自己天性乐观,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种自欺欺人,骗人要先把自己骗过才可以。
她害怕看到钟小岚失望的眼神。
她不希望自己是妈妈失意的元凶。
钟小岚总是爱说自己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庄榆便努力地维持着成绩,深怕失去她唯一令钟小岚骄傲的优点。
此时此刻,她看到钟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为了自己的反面,大剌剌地宣告他的失败,将钟小岚对他的期待踩在脚底。
但是钟小岚的反应和过去对待她的截然不同。
钟小岚像是很轻易地接受了,继而开始讨价还价。
“那你答应我,寒假好好预习,下学期要考到班里前二十五名?”钟小岚又走回厨房。
钟圣理直气壮地开起玩笑:“我学别人也会学的嘛,而且我这次没比上次退步多少,妈,你说好只要我表现好就给我买那双球鞋的。
”
原来,钟小岚对弟弟的评判标准是不退步很多就算表现好吗?
庄榆突然觉得头有点疼,不知道是不
是空调吹的,也可能是客厅人太多,每个人都心情很好地在说话,所以她显得格格不入。
钟小琴在这时对钟圣笑:“不会学就随便学学,等你姐姐找个有钱的姐夫了,你以后还用愁吗?房子车子——”
庄榆厌烦地站在原地。
“闭嘴。
”
新的一年,倒霉就倒霉好了,但这两个字,她想说出来很久了。
钟小岚刚把油烟机关掉,再出来时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怎么了,就见到庄榆双手握成拳头一样,那双眼睛没有一点温度。
“怎么——”她走向女儿。
“他数学最后的大题没有做完,你不骂他吗?”庄榆眼睛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望向钟小岚。
她问这话的时候,觉得有点荒谬,甚至笑了出来。
钟小琴还要说话,钟小岚阻止了她。
“好了,妈妈不是说——”
“你不生气吗?那为什么以前我只要考出班级前五名你就要骂我?”庄榆不想听妈妈敷衍自己的话,她停不下来。
钟小岚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翻起旧账,她以为庄榆还在为猫的事不开心。
钟小岚是最要面子的人,特别是家里还有客人,她不想让人家看笑话,更不想别人觉得庄榆脾气古怪。
“女儿,有什么我们过完年单独说。
”
庄榆充耳不闻,她双脚已经陷进泥淖中,拔不出来了。
“不是啊,为什么他考到二十几名还能给他买鞋?我初中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数学考满分就送我一辆山地车的,可是你最后没有给我买,你总说以后以后,可是我的以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
“为什么我考试只要五名开外,就对我冷脸,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罪人,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考得不好,连家都不敢回,放学的路上还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考成这样,你不骂他吗?为什么我只要稍微看一下电视都要骂我,听音乐也要骂我,可是他成绩那么差,整天玩手机却从来不怪他?”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开始颤抖:“你们一个个都爱说什么他从小父母离婚,他可怜,所有人都应该关心他,那我呢……我从小看你跟我爸吵架打架,夜里担心他打你,担心得不敢睡觉,希望你过得好所以劝你离婚,还要被所有亲戚说没有良心没有亲情,我不可怜吗?”
钟小岚第一次听女儿说这些,她一直是个心大的人,从小兄弟姐妹多,她也是这样被忽视着长大,没有想过这些。
她试着放轻声音。
“妈妈知道,以前对你很严格,那个时候妈妈没有经验,”钟小岚为难地搓了一下脸,纠结着措辞,“现在不这样对你弟弟,只是因为妈妈看你那时候过得并不开心,也是从……教育你身上得到了一点经验和教训。
”
钟小岚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嘴边总是词不达意。
庄榆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眼眶里溢出了泪水。
她将眼睛睁得很大,不肯让它们落下来。
“哦,所以,我的存在只是你失败的教训?”
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我只是一个试验品?我弟弟的试验品。
”
是了,这样才说得过去。
因为是试验品,所以才会被这样对待。
是试验品,所以在她身上得到的教训,不是补偿给她,而是补偿给下一个人。
庄榆想起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那部电影,因为有那么一刻,她也很想知道,如果是她和弟弟被压在下面,妈妈会选择救弟弟,还是她。
但是她一直没有勇气问出口。
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答案是血淋淋的。
没有问出口的答案,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是被偏爱的。
有人爱她。
一旦问出口,谎言就会变成泡沫,微末的真情简直比虚情假意还要伤人。
身边二姨拉过她的胳膊,像是想要缓解气氛,“哎呀,大过年的,你看你把两个弟弟吓的,好了,弟弟们到桌上等着,来,跟二姨走,我们去盛饭,做姐姐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怎么还这么记仇,是不是?”
庄榆僵硬地站在原地,甩开二姨的胳膊,所以只要她不忍气吞声,就是她斤斤计较,就是她记仇。
“做姐姐怎么了?”她冷冷地问,“他们手断了?要我去盛?做姐姐的就是天生低人一等,应该去做他们的